朱碧玉鑽進奧迪後不停的搓手哈氣，吳大仁撚著薄皮核桃往嘴裏送：“看來，這大霧是散不了。”
“可別又封路了，提案的日子沒幾天，我們總得去看看地皮啊。”朱碧玉道。
“哎，這催命的活計。”吳大仁拍掉手裏的碎皮子，衝李小春嚷道：“路線查好了嗎？”
姚春道：“沒問題。”
行到繞城高速外時，隊伍似長龍般停滯在了稀薄的霧氣中，遠處的晨光朦朦朧朧，帶著寒冬特有的水汽陰寒直入五髒六腑。
有人耐不住性子掉了車頭，還有人掏出個煙蒂，站在路邊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起來。
吳大仁又碎起了薄皮核桃，李小春掏出筆記本繼續寫報告。朱碧玉則頭點窗，幾乎快睡了過去。
“小碧玉！”吳大仁扯著嗓門一聲吼，“還沒睡醒呐？”
“啊，醒了醒了。”朱碧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昨天新貴公館是不是又讓改稿子了？這設計來來回回的改了多少次，真他娘的浪費時間！”吳大仁一說這個就來氣。
“一群門外漢。”姚春扭了扭脖子，昨晚落了枕，現在他的關節整個不舒暢。
“還有上次的聖誕活動價格做太高，鄺總他們很有意見。這次的業主回饋活動記得把價格壓低些，年關近了，別到時候在這節骨眼上出幺蛾子，支票給得不利索吃虧的是我們。”
“對了吳總，下周我想請個假。”李小春探出個頭到前座。
“幹嘛去？”低頭吹掉手裏的碎皮子，吳大仁掀了下眼瞼。
“孩子的預產期就這幾天，所以我想陪陪我老婆。”
“生孩子啊，這生孩子是個大事，我也是過來人，完全明白你的心情。”吳大仁吳大仁拍了拍他的肩，又道，“隻是最近你也知道，年關事情多，調配工作本來就有難度。要不這樣，你再去醫院問個清楚，到底是哪一天，這樣我也好給上頭說個準數，假期也好看著批。一來不耽誤工作，二來嘛，你也可以安心陪你家老婆。你說是吧，小春？”
這點事都算得精細，姚春有點惱，但又將火氣吞了下去：“行吧，那我再打電話去問問。”
吳大仁很滿意他的這種合作態度：“放心，這假，我肯定是會批給你的。”
到了嘉樂縣，已是下午一點一刻。
朱碧玉早就饑腸轆轆，吳大仁卻大手一揮激勵道：“我們時刻保持饑餓感，才能有幸福感。所以，咱們先幹活再吃飯。”
姚春的刀眼立馬便往吳大仁的背影上招呼，朱碧玉也歎口氣。
嘉樂雖是個小縣城，但因臨近市區，是以房地產市場也發展迅猛，樓盤大大小小盤根了十來個。踩盤到最後，朱碧玉已經累得散架，最後直接到人家售樓部抱資料走人，都懶得問，反正其它信息她也能從別處弄到。
七零八落的資料全散堆在了後備箱，吳大仁將車開到了一家牛雜湯店鋪。
溫暖的氣息一撲麵，朱碧玉才覺得整個人緩過勁來。
“情況怎麼樣？”吳大仁問道。姚春擦掉鏡片上的霧氣：“市場需求較為樂觀，現下市麵上又都是尾盤，也沒有後續資源，倒是給我們騰了地。離我們項目較近的幾個競品盤，自身也沒配套可言，競爭力不算強。稍遠點的競品盤，都是些高價位大麵積的產品，所以優惠下來也不便宜。”“小碧玉呢？”
“我覺得市麵上的戶型設計也很差，這算是個硬傷。而且他們的戶型區間偏大，中小型戶型便顯得較為稀缺，到時候我們的產品建議可以往這個方向靠。”
吳大仁點頭：“有了方向就好做事，回去和設計院那邊溝通下，讓他們把戶型往小的做。至於價格嘛，就按上次商討的來，別超過6800，這個你們自己把握把握，到時候我們再具體商討下。”
回到公司，朱碧玉和設計院那邊的人進行對接，又把新貴公館改好的設計樣稿傳給了對方的郵箱，便打算下班。
姚春這時候卻突然叫住朱碧玉：“聽說了嘛？新貴公館那個項目好像要和別的公司一起合作。”
朱碧玉搖頭，低頭繼續收拾電腦。
姚春口氣有些陰鬱：“媽的，這算什麼事，放著公司的人員不用，卻請個外援回來，簡直是脫了褲子放p。”
朱碧玉依舊不說話。
姚春又道：“你說這算個什麼事啊，本來嘛，這能力我倆都有，公司卻又總不給我們表現的機會。”
“你手裏麵不是有其他跟進項目嘛，急什麼。”朱碧玉道。
“扯淡，那破項目就一棟樓，賺個屁的錢。”姚春啐了口。
“要我說，這吳大仁一向對你不錯，要不，你去探探，回頭我倆也好合計合計，共同抵禦外敵啊。”
還外敵呢，朱碧玉覺得他這人就挺招人嫌的，她可巴不得來個什麼人，把他打壓得呆不下去才好，省得他一天二百五似的在她麵前瞎顯擺。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反正有老板在上麵調度，你還怕少了你的份。”
姚春眯起眼打量朱碧玉半響，冷笑道：“嗬，小碧玉，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要說你心裏沒想法，我還真不信。我倆前後進公司，同事了一年多，各自有沒有這能力，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揣著藏著給誰看呐。”
朱碧玉也不客氣：“誰關心誰就自己去問，別沒事老拿我當槍使，我還忙著呢。”也不管姚春要說什麼，直接提包走人。
“裝怪賣傻哄誰呢。”姚春對著朱碧玉離開的方向啐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