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被濺了一身泥漿的顏如玉捶手頓足，朝著那消失的尾燈大吼，“有沒有公德心啊？趕著投胎啊。”
“你剛才不也是趕著投胎嗎？”一分鍾後，從隧道內傳出聲響。
隔著雨霧，她注視著他從隧道裏走出來，沒有打傘，整個人都淋在雨裏，白色的襯衣很快就緊貼著他的身上。明明是在如此糟糕的環境，他怎麼就能走出如此風範呢？
周天麵無表情地站到她麵前。
空曠的道路上，顏如玉撐著傘，隔著厚厚的雨簾，她的目光停在周天身上。
他的身影，高大挺拔，黑色短發遮住眼簾，雨水順著臉頰滑落。她的心跳仿佛在這一刻驟停，一如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顏如玉怯怯地笑了，尾音拖得長長的，“Hello。”
兩軍對陣勇者勝，兩軍相持久者勝。在軍隊，常勝將軍是那些能忍耐的人。忍耐，是軍人的製勝法寶，周天是軍人，而在此刻，他卻無法容忍她的一舉一動。
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她襲來，顏如玉猛地閉上眼，雨傘落地，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腦子裏閃過一句話。
他生氣了，她要受皮肉之苦了。
熟悉而清冷的氣息朝她襲來，冰涼而沾滿雨水的大手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再有力上拉分開她的雙腿夾在腰側，手則妥妥地托住她的臀部，一如兒時。
她的腦子完全不聽使喚，整個人像小孩一樣被他緊緊摟抱在腰側，真切感受到他早被雨水淋濕的胸膛，以及胸膛裏沉穩的心跳，還有，從屁股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
“周天，”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在他懷裏喊出了他的名字。
周天沒有停頓，隻是圈住她的手更用力了幾分，他抱著她，穩穩地穿過積水已近他膝蓋的隧道，走向她的車。
她抬起頭看向他，周天卻在這時轉過臉，打開車門隔斷她專注的視線，然後飛快地抽開手，想把她放下。
不要扔下她。顏如玉下意識地把他抱緊，整個人完全掛在他身上。隧道裏燈光昏暗，身畔的積水很深，嘈雜的雨聲被甩在隧道遠遠的兩端。
他一直別過臉避開自己的視線。他一動不動，她也不動。
她聽著自己淩亂的呼吸聲。周天全身早已濕透，被扣在他懷裏的顏如玉隻能看見水滴劃過他有些胡渣的下巴，沿著他青筋冒起的頸項淌落。
“放手，”周天收回雙手負在身後，固執地不看她。
“別扔下我，周天。”顏如玉清楚地知道，這是她的一個機會，一個向周天示好的機會，她慢慢地、小聲地詢問。
他沒有出聲。
靜默片刻，他終於緩緩地轉過臉來。濕發服帖在額角，他的眼睛漆黑地如同夜空，“脫衣服。”
顏如玉：“……”
非禮勿視。在周天長達十二年的軍旅生活中，這還是第一次，他覺得這句話執行起來非常的困難。
雨水順著她的麻花辮滴答滴答地淌著水，鼻間充斥著雨水的腥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他的目光緩緩下滑，那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生怕自己走開。
白皙的後頸有一個非常清晰的牙齒印，四周微微泛青，還有些紅腫。順著他的目光，顏如玉雪白的耳朵浮上了一層胭脂紅，她明白地哦了一聲，開口補充道，“車上沒換洗衣服。”
心情不好地盯著她。這麼一個人，上次是怎麼在山上活過來的。當然在後來得知她有一個全能工作生活小秘書李浩然時，周天的心情更是不愉悅。
他的車停在前方不遠處。
依然單手抱著她，打開Jeep君後備箱拿出一件襯衣，再拉開後車門把她扔了進去，隨即坐進了駕駛室。
顏如玉悄悄看著他，他的襯衣有些淩亂，領口解開了兩粒扣子，衣袖也挽到手肘的位置，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很多冷冽的氣質，莫名就覺得很性感啊。
突地，她冒了一句，“你不脫麼？”
車子以非常小的幅度晃蕩了一下，隨即調整過來，黑色的Jeep君嗖地一下穿過隧道，在大雨中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