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一照,孫躍榮頭上的斑禿一晃一晃。
沈浩心裏一燥,暗暗無奈道,這小子怎麼突然來了,好好的感覺卻被他打破了。
孫躍榮已經坐在了他對麵,繼續笑著問,“沈浩,到底誰勾你心了,大早晨的就抒情,女朋友嗎?”
沒等沈浩說話,孫躍榮又往前一湊,聞聞杯裏的咖啡,“哇,這咖啡真香啊,肯定是你女朋友送的。”
沈浩把手裏的杯子放下,看看孫躍榮,心裏道,你還真是個包打聽,問起來沒完。
沈浩淡淡一笑,隨意嗯了一聲,“孫躍榮,你不是請假了嗎,今天上班了?”
沈浩轉換了話題,孫躍榮摸摸腦袋,“我就是家裏有點事,家裏事處理完了,還得回來上班。”
沈浩點點頭。
孫躍榮又看看四周,把凳子往前拉拉,離沈浩更近一步。
沈浩最煩孫躍榮這種竊竊私語的樣子,一個大老爺們,總要貼著別人耳朵說話,讓人感覺此人不大氣,肚子裏都是小心眼。
沈浩下意識地往後挪挪椅子,“孫躍榮,以後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近,有人進來看到,還以為咱兩幹啥呢。”
孫躍榮嗬嗬一樂,但狀態沒有改變,還是一副神頭鬼臉的樣子,低聲問,“沈浩,南郊村項目的最後標底是不出來了?”
沈浩一愣,立刻提高警惕,這小子問這幹嘛?難道他心裏有小九九。
孫躍榮直盯盯地看著沈浩。
沈浩搖搖頭,“不知道,這事是楊工自己負責,我隻幫他做一些基礎工作。”
孫躍榮的目光還停留在沈浩臉上,滿是懷疑地問,“你真不知道?你現在可是楊工的助手?”
孫躍榮如此追問,更讓沈浩增加了警惕,正色道,“孫躍榮,你問這個想幹嘛。楊工和沈區長可是一再說過,改建辦成員對自己本職工作外的事不能隨便打聽,難道你又想挨楊工的尅。”
“那就是出來了。”孫躍榮並沒有在意沈浩的提醒。
沈浩臉色一沉,“孫躍榮,這事我真不知道,我也建議你不要問,如果讓沈區長和楊工知道了,你在改建辦真就沒法待了。”
見沈浩變了臉色,孫躍榮終於把緊逼的目光收回去,尷尬地笑笑,“沈浩,我是和你開玩笑呢,改建辦的紀律我怎麼會不清楚。楊工的眼光真準,你確實素質挺高。測試通過,滿分。”
孫躍榮說完,又在沈浩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兩下。像是對沈浩的讚許。
沈浩心裏卻一點都不痛快,甚至有些惡心,你算個哪門子鳥,我用你測試嗎,連你舅舅我都不稀罕理,還用你來表揚我。
見沈浩依然繃著臉,孫躍榮把目光轉到了茶杯上,又抽鼻子聞了聞,嘖嘖兩聲,“這咖啡實在太香了。沈浩,你可真幸福,有妹妹送你打火機,還有女朋友送你咖啡,不像我,媳婦不上班,每天病懨懨的,除了向我要錢,什麼都不會。”
孫躍榮說著露出了可憐相。
沈浩瞅瞅孫躍榮,心裏又產生一絲同情,不禁說,“你媳婦病得嚴重嗎?”
“也不是多嚴重,但就是治不好,這有問題。”孫躍榮指指自己的心口,“天生心律不齊,幹不了重活兒,稍微一激動就容易暈倒。”
“心律不齊?”沈浩想想,這和心痛病是不也類似?
孫躍榮又歎一聲,自顧自道,“我和我媳婦是大學同學,我家是農村的,我老丈人以前是財政局管人事的,大學畢業以後,因為我老丈人我才進了財政局,可沒想到在財政局沒待幾天,我老丈夫就因為心髒病突發沒了。我老丈人一出事,我媳婦也病倒了,一檢查,和我老丈人的病差不多,是家族隱形遺傳。出了院,她就不能上班了,隻能在家裏養著,一直到現在。”
沈浩點點頭,孫躍榮的點兒有點背。
“孫躍榮,你舅舅是江城人,你家怎麼在農村?”沈浩有點不明白。
“我家就是農村的,我舅舅是考學到了江城。他在江城混好了,也沒幫我家什麼忙,我上大學之前,一直和我媽在農村待著。”孫躍榮鼻子一哼,“什麼血濃於水,都是扯淡,窮在鬧市無人知,富在深山有遠親。”
孫躍榮提起自己的悲痛家史,一副恨恨不平的樣子。
沈浩想想孫德海的樣子,憑孫德海那台上台下兩張臉的做法,他確實能做出不顧及親情的事情。
孫躍榮正要接著往下說,樓道有人說話,“沈主任在那屋?”
沈浩和孫躍榮聞聲,同時起身往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