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升悻悻地看看張秀雅,撇撇嘴。
張秀雅走到他近前拍拍他,“怎麼,因為我沒收你的鏡子,連飯也不給我吃了,我可是開完會餓著肚子直接到你這來的,你想再讓我餓著肚子回家。”
張秀雅臉上又是姐姐的模樣。
張東升忍不住笑道,“我哪敢餓你呀,那以後我還想不想在江城待了。”
“知道就好,快吃吧。”張秀雅一笑,先進了餐廳。
沈浩看看有些沮喪的張東升,又看看桌上那麵青銅鏡,心裏想,張秀雅不收鏡子,是不是因為自己在此的原因,張東升沒把自己當外人,但是張秀雅沒這麼想。
或者,張秀雅就是認真的,不願意接受張東升的禮物。
沈浩走到張東升旁邊,輕聲問,“東升,是不因為我的原因。”
張東升看了沈浩一眼,一笑,“和你沒關係,我姐就是這樣性格,吃飯吧。”
張東升拉著沈浩進了餐廳。
張秀雅已經洗完手,坐到了餐桌前,沈浩看看餐桌,擺著幾碟青綠的涼菜,中間圍著一個漂亮的瓷盤,盤裏就是土鍋燉肉,香味很濃。
張秀雅聞聞讚道,“東升,你這廚藝是越來越好了,簡直快趕上姨媽的水平了。”
“姐,要不是你來,我這祖傳的手藝根本不外露。”張東升得意地招呼洗完手的沈浩坐下,“凱悅酒店的頂級大廚,也做不出我這水平的土鍋燉肉。沈浩,你嚐嚐。”
沈浩早已經饑腸轆轆,張東升一招呼,夾了一筷子一嚐,果然味道不錯,肉滑而不膩,肥瘦分明,入口即化,嚼在嘴裏還有股淡淡的芳草香。
“好吃。”沈浩說道。
張東升笑著又從旁邊的酒櫃裏取出一瓶黃酒,給每人倒了一杯,“姐,這是我媽特意讓我給你帶過來的,十年陳釀,她一直沒舍得喝,家鄉酒配家鄉菜,那就是雙絕。”
張秀雅看著麵前的黃酒,沉默一會兒,端起杯,“東升,替我謝謝姨媽,有時間,我一定回去看她。”
“好。”張東升和張秀雅一碰杯,兩人把杯裏的酒喝了。
沈浩在旁邊看著,心想,看張秀雅剛才真摯的表情,說明他和張東升家人的關係應該不錯,也許就像張東升說得那樣,張秀雅曾經寄居在張東升家。
吃了一會兒,張秀雅輕輕說,“沈浩,今天教育局的孫局長把你的材料報到市裏,還親自找了我彙報了教育局精神文明建設的工作,看來教育局對你的事很重視。”
沈浩正尋思著怎麼向張秀雅說撤材料的事,沒想到張秀雅先說了,正好不用再費腦筋了,立刻道,“張市長,不,秀雅姐,這件事我正想和你說。”
“奧,那你說吧?”張秀雅放下筷子看向沈浩。
沈浩頓頓。
“沈浩,有什麼話你就盡管說,我姐和別的領導不一樣,講民主,對吧,姐。”張東升嬉笑道。
張秀雅看他一眼,“就你話多。”
張東升笑笑。
張秀雅重新看向沈浩,“沈浩,有什麼你就直接說,今天沒有外人,也不是開會。”
沈浩點點頭,張秀雅的話給了膽氣,“秀雅姐,我希望您和孫局長說一聲,把報我的材料從市裏撤了,再換一個人。”
“為什麼,這是好事,捐款你也做了,為什麼要換人。”張秀雅麵露不解。
“當名人太麻煩,沈浩不想當。”張東升又插話。
張秀雅又看他一眼,張東升忙閉嘴。
沈浩接著道,“秀雅姐,東升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想當什麼名人,我最初捐款的目的其實也和報紙上說得不一樣,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留在明玉繼續當老師,那些拔高的話,都是後來記著們寫得,和我沒什麼關係。”
“沈浩,你越說我越糊塗了,明玉是一個民辦中學,它的一個教師崗位根本不值五十萬吧?”張秀雅的眼裏疑惑重重。
沈浩點頭道,“對,對別人來說,這崗位不值五十萬,但對我來說,值。”
“你和明玉有特殊的關係?”張秀雅追問道。
沈浩心想,張秀雅真厲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想著,一笑,“秀雅姐,其實也沒什麼特殊關係,我就是喜歡明玉,喜歡在那當老師,所以那五十萬我捐得心甘情願,但是當什麼標兵我真的沒想過,也不想當。你就讓孫局長把我的材料撤了吧。”
張秀雅靜靜聽著,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如波瀾不驚的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