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不清楚如卿是否理解了她的意思,也不明白這個箭頭指向的到底是什麼地方,她隻是一路搭順風車,渴了就去路邊人家討口水,包裏背著一個星期省著點吃就足夠的幹糧,一直向西南方前進。
還好我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她拍拍衣服上的灰,繼續前進,腳步卻有一些迷戀。
直到她發現自己真的離開了S市,她的情緒波動才大起來,也許她是希望有人能來找她的。
“來找我?別開玩笑了,”她在心裏排演著各種可能的結果,“就算來找我我也不會回去的......不如說我才不會被找到......可是連點音訊都沒有是不是有點太薄情了,好歹我們也是共同生活了那麼久的......”
李麗坐在車廂裏,感受著路麵的不平傳給車內的顛簸,努力尋找著一個詞來形容她和奶茶店那些奇怪的人和非人之間的微妙的關係。
01號今天肯定也在認真打掃衛生吧,03號有沒有給她添麻煩?02號那家夥就知道搗亂,一天蹦上蹦下的......想著想著,她才發現,自己對那座城市的依戀比她想象中的要深。
那輛卡車帶她到了M市的邊界處,她下車之後,在附近的一個小鎮子裏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
自從發生迄今為止那些以前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以來,她幾乎很少和樊聯係,因為他總是會以各種方式摻和到這些事件當中來。每到這些時候,他們之間比起朋友這個關係,更像是同生共死的夥伴。
呃......是不是同生共死也許還不能隨便肯定。
“總之這家夥和我當了七八年的朋友了這點不會變。”
他們兩人的性格都偏向於獨來獨往,長年的交往也養成了獨特的默契,不需要刻意經營的友情,隨叫隨到,不過不至於兩肋插刀。
雙方都樂於維持這樣的一段關係,也就隨它去了。
李麗的聯係人也就那幾個,她背得所有人的電話號碼。
“喂?怎麼?想我了?”話筒那邊仍然是樊欠抽的聲音,不過背景有些雜音,這樣的老式電話亭可能會出類似的毛病,李麗沒有在意。
剛想像以前那樣張嘴回罵回去,忽然鼻子抽了一下,裝作隨便地應了一聲,反而把對麵嚇到了。
“我靠......聽說你最近玩失蹤,不會是腦子給人夾壞了忘了怎麼回家了吧?”
“得了吧你,看你這活蹦亂跳的樣子,小生活過得不錯嘛。”李麗抹了抹眼睛,提起聲音道。
“......”對麵沉默了一會,又接起話:“那是,大哥我快活著呢......話又說回來,你不經常打電話給我......出什麼事了嗎?”
在某些方麵,偶爾樊還是會有一些兄長的發言。不過隻是偶爾。
“沒什麼,就是想找人打個電話。”李麗的一隻手隨意撥弄著電話線,一邊看著郊外的這個小鎮,到傍晚商販便已收攤,路上隻有零星的幾個人。
“大哥我忙著呢,沒時間和你侃天。”
“去死。”
“......說正經的,我手頭這裏有點事情......你一個人小心點,好好照顧自己。”話沒說完,對麵就掛了,留下一陣忙音。
李麗楞了一下,平常樊是不會用這麼草率的結尾來掛電話的......也許他是真的有什麼急事呢。“不可以事事都依賴別人。”李麗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拿出羊皮紙,指針牢牢地指向北。
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得找個住處。李麗走進一家招待所,訂了一間房間,因為設施簡陋,平時也沒有什麼人來,價格出奇的便宜。
李麗躺在那張單人床上,床單散發著廉價洗滌劑的味道,窗外落日西垂。
就在李麗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李麗以為是這裏的老板,那對夫婦對很久沒有使用稍有灰塵的房間似乎抱有一些歉意,執意要進來打掃,但被李麗拒絕了。
隻是有一些灰不礙事,況且她也真的累了。
她開門道:“謝謝,真的不用了。”
發現來人並不是這裏的老板夫婦,而是一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中年男人,穿著整齊的西裝。這張臉她記得很熟,不會比其他東西更加熟悉。
“是你......”李麗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Lily,好久不見。”那男人笑了笑,徑直走進來。李麗沒攔他,她明白光靠自己的力量,攔是沒有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