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考完試啊回教室啊?”
“回什麼啊,要死了,40分的附加題老娘最多15分,赤兔馬怎麼死的,我怎麼知道啊,還有啊,我親愛的魯迅爺爺為什麼老是出來害我,我單是知道有個祥林嫂,出試卷的難道不知道他出的題目超綱啦。”
“NONO親愛的,出題的老師隻是不知道21世紀的文科女生會有這麼差的文學素養,來,姑娘,告訴我,魯迅是周作人還是周樹人。”
“滾!!”
“哎,我等你半天,你就叫我滾啊,那我以後再也不等你了。”
“你怎麼能不等我啊,我們不在一個考場怪我啊。”
“是,真不怪你,所有的批卷老師都可以從字裏行間識別出你是新世紀的文盲。”
3秒鍾以後,我就站在陳筱筱10米以外的地方,然後看著怒氣衝衝跳腳又不好發作的她,不知道是生氣追不上我,還是罵她文盲。可是我還是一直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跑,跑到我看不見她,跑到了校門口,可是沒看到我爸,他應該站在傳達室門口,等著幫我拿書包然後問我考得好不好,我一直找,一直找,那麼多的家長,就是沒有我爸,我一張一張的看車牌,心裏慌亂無比,突然周圍變得十分吵鬧,好像是幾輛車把我夾在中間,然後一起鳴喇叭,我的眼前一片花白,慢慢睜開眼睛,看見舅舅還在拉著我的手腕不停的搖,“洛洛,睡一路了,起來吧。”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夢見陳筱筱,多年沒見,我很想她,但是毫無預兆地夢見我們在高中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夢裏的筱筱和我還是齊劉海短發,不同的是,她還有一副十分土氣的暗紅色眼鏡,其它,我們宛若雙生。有一次新來的英語老師拿著花名冊叫我們起來念單詞,我們都坐在第二排,我坐下後,老師叫了筱筱,她沒戴眼鏡,老師十分誇張地扶著眼鏡在坐下的我和站著的她之間掃視,然後佯裝淡定地說:“呃,陳筱筱,念吧。”那時我想,如果老師看哈利波特的話,一定認為我們當中的一個會幻影移形。
舅舅幫我開後備箱拿行李,當年買這個房子的時候,我才8歲,覺得爬5樓是一件異常痛苦的事,每層的防盜門和門邊擺放的雜物都不一樣,我無法分辨自己究竟走到哪裏,離家還有多遠,一段路總是讓年幼的我筋疲力盡。表弟已經在樓下等著,大褲衩加破破的塑料拖鞋,相信他們單位的小姑娘絕對不會愛上宅男這一麵的他。
“姐。”他很含糊地揮揮手,算是打招呼,然後從舅舅手裏接走箱子,我親愛的24歲的弟弟還是像14歲一樣害羞,其實我很想去摸摸他頭發,隻失去了高跟鞋,我實在不確信這小子會乖乖低下頭讓我作威作福。
“舅舅,我不上去了,直接走了,不然等會下班時間不好打車,晚上我盡量10點以前回來。”
“你在國外不也開車嘛,把舅舅的車開去好叻。”
“舅舅,交規不一樣的,再近也不敢開。”
“那舅舅送你去,不遠的。”
“別,您從虹橋開出來都開了兩個多小時了,這麼大把年紀繼續開就疲勞駕駛了,那要出了事,舅媽會找我拚命的。”
“好好,那我送你上車好吧。”
遺傳真是可怕的東西,我舅舅比我外公高比我外公帥,卻把我外公婆媽的個性遺傳了十成十,非要把我送到小區門口打上車才離開,末了,還塞給我一張寫上他具體家庭住址的字條,以防我酒後失德,露宿街頭。
我回來上海參加甘霖的婚禮,南京小媳婦嫁了上海小開,大學相戀4年,畢業走完8個春秋,翻過父母地域工作的三座大山,終於在30大關領了證,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