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從來不是一個需要被人同情的女生。
“別和施曼曼講話,她媽媽是小三,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養出來的女兒能是什麼好東西?”“你看,那就是那個曲汶的女兒。哎,可憐了這麼小的孩子有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媽……”
“我們不和你玩,狐狸精的女兒也是狐狸精!”
…。
如果說,這些話會中傷到我,可能吧。我也真的懷疑過,我自己是不是應該存在在這個世上。別的孩子有的家庭,別的孩子擁有的朋友,別的孩子擁有的關愛…。這些都讓我一度特別向往。我也不懂媽媽為什麼能夠甘心承受別人的流言蜚語,見到施航還能笑臉相迎。像別人說的是為了錢所以無所謂這些?可媽媽並不是這樣,她見到施航的時候眼底的那種小雀躍,臉頰上暈開的緋色,想接近卻又害怕握緊衣角的動作,還有對我愧疚但是眼底已經執著於某種東西的決心,都說明,她不過是個陷入愛情中的女人而已。
施航對我們的生活照顧的很周到,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他都能處理的特別幹脆。我一度以為我很討厭施航,但是我錯了,我很憧憬這個父親。他有一切身為一個父親的決策力,擔當,和溫暖的懷抱。當然,也唯獨沒有對我的愛,他的父愛,給予的是另一個孩子,甚至於,他的愛情也是另一個女人的。
媽媽很溫柔,也很懦弱。逃不開自己的感情,甘之如飴地被別人說三道四,隻是為了和施航寥寥的幾次見麵。小時候,她經常讓我不要恨施航更不要恨他的妻子和他們的孩子。那時候我不懂為什麼為什麼到這個份上,她還能這麼卑躬屈膝地在他身後。
讓我稍微理解的契機,就是媽媽帶我去醫院看爸爸的妻子的時候。
我以為,施航的妻子見到我一定會大發雷霆,惡語相向。但是,真的沒有見過那麼溫暖的女人。原諒我的詞語匱乏,我想,我的字典裏,隻有溫暖才能形容她。哪怕臉色蒼白,身體單薄,她的一顰一笑都那麼和煦,她見到媽媽時的表情雖然一怔,但是隨即的那個微笑也一毫不假。媽媽是的確想宣誓主權的,她把我向前拉了拉,說了句,“她姓施。”我站出來了點才發現她的床沿還坐著一個眉眼像極了她的小男孩,我知道,那就是施正,他疑惑地看著我,帶著一點防備。她摸了摸施正的頭,不知道對我們說還是對施正說,“好好對他。”
然後便按了護士鈴,讓護士領著施正出去了。我以為,施正出去,她就會對我們進行譴責,說出對我們的怨恨。
但是,她隻是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然後微笑地說了句,“請坐吧。”媽媽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和她的行為之間有多麼大的差距,有點尷尬地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她的聲音很輕但是有仿佛直達心底讓人安靜下來的力量,“你就是曼曼嗎,和你媽媽好像,真漂亮。”從別人的嘴裏聽到的話,可能就是諷刺了,但是她是真心地說出這麼一句話。讓我不由地盯著她看愣住了。媽媽眼神垂了下來小聲地問:“你不恨我嗎,破壞了你的家庭。”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媽媽,“別在孩子麵前說這樣的話,會傷害到孩子的。”她頓了頓,認真的看著我說,“曼曼,你和你的媽媽並沒有破壞我的家庭哦。反而,我很感激有你們。如果我健健康康,可以陪著他們父子走過這一路風雨,那我肯定很討厭破壞我家庭的人。可是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托付他們父子的時候,你們出現了啊。所以,我很謝謝你哦,很謝謝你以後可以陪著他們。”
媽媽驚訝於她能這樣說,“可是……”
她像是知道媽媽要說什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你是真心愛施航這個男人的不是嗎?”媽媽對視著她眼睛半響,認真的輕點了下頭。她看到這,露出少女般的微笑,“那就可以了。我知道我的病曆時多長,你們之間的關係多久我也知道。如果我不生病,那麼就不會有這些發生了不是嗎,所以,原因在我,你不用自責。我也沒有偏袒自己的丈夫,當得知他有了你們我是真的很傷心,但是我太了解他,如果對他來說,和你之間的關係隻是一時踏錯,而對我來說,你們的出現真的是太好了。很抱歉,我沒有拿你做我的替補的意思,我是很感激,真的很感激,你可以真心喜歡他,施航啊,他是個死腦筋的人,但是他很有責任感,他常常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所以,以後在他的身邊,哪怕得不到回應也請不要著急,就算是現在他也是真的很矛盾的在意著你們,拜托給他點時間,這麼久以來是我們虧欠了你們。盡管如此,我還是想再一次把他們父子拜托給你。真的很謝謝你。”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裏泛起的淚光,聽到她那幾句拜托裏顫抖著但是克製住的哭腔,在以後的生活裏,我也再沒見過如此動人的女子。
媽媽走上前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聲音也有點哽咽,“不,是我謝謝你,謝謝你這些話給我的救贖,謝謝你包容接受了我和我女兒。我以為,我的一生都要被人戳著脊梁骨說第三者,盡管我知道自己的確是。可是,…。。你不知道,你這些話對我來說,多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