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君奇怪地回頭,心想,自己長這麼大,被人叫先生還是頭一次。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身穿灰色毛衣的意大利老人。雖然老人笑得很慈祥,但是擋不住老人綠色眼睛裏射出來的銳利的光。
“您是……”他問。
“沈先生,這兒不方便說話,我們去那家咖啡店點兩杯熱咖啡,慢慢聊好嗎。”老人指了指街角一處咖啡廳。
看著老人身後將手藏在衣袋裏的黑衣的保鏢,沈慕君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硬著頭皮跟著老人進了咖啡廳,坐到二樓的雅間。黑衣保鏢凶神般守在門口。
“沈先生,您不用怕,卡珊德拉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他慈祥地笑著,招呼沈慕君喝咖啡。“我和您一樣,是個可憐人。您的家人被卡珊德拉殺死了,我的兒子,也是死在卡珊德拉手上。”老人說著,似乎有些悲傷。看著沈慕君吃驚的神情,他接著說,“我的兒子,我可憐的小菲利斯,一個月前在美國受到了卡珊德拉的刺殺,我想您一定知道。上帝保佑,我已經這麼老了,我可憐的小菲利斯還被惡人殺害了。”
沈慕君想起一個月前,在佛羅裏達的中學裏她殺掉的年輕男人。“上帝,我們都是被惡魔迫害的可憐人,我們應該互相幫助。”老人說,“你也想為家人報仇,是不是?”
“我……”沈慕君猶豫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看到你我就像是看到了我的小菲利斯,他小時候也像你這麼可愛。孩子,你本來有個幸福的家庭,可是現在呢?我們應該互相幫助,伯納諾家族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
“……我要怎麼做。”
回到噴泉池邊,沈慕君怔怔望著噴泉池裏的硬幣。她從教堂裏出來,手裏多了一個沉重的盒子。走到沈慕君身邊,牽著他的手離開了。
街角的咖啡廳裏,老人喝了一口咖啡,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笑了笑。
回到旅館,沈慕君坐在床邊,手心裏出著汗,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總覺得她已經看透了一切。“……又有工作了嗎?”他問。
她將一顆糖剝開,放進嘴裏,輕聲答道,“嗯。”
“……這次是什麼工作。”他覺得自己一定已經暴露了。
糖果將她的腮幫塞得鼓鼓的,她墨色的眼睛看著沈慕君,不知在想什麼。房間裏寂靜得可怕,空氣沉重極了,掛鍾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了幾下。片刻,她回答,“黑手黨家族內部的糾紛。”
“哦。”沈慕君幹巴巴地回答。
那晚的牛奶,沈慕君喝了一口,沒嚐出味道,他的心劇烈地跳著,“……牛奶挺好喝的。”
桌子對麵她看了他一眼,“嗯。”
“……我們會一直在佛羅倫薩嗎。”
“明天一早去西西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