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武指指劉弈。
“他?”彭副隊長變了臉色,“可他是個狙擊手啊。”
支隊長顯然不屑回答,劉弈耐著性子告訴他:“按隊裏的習慣,我是首席談判專家。你覺得我們說的‘談判’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要擊斃犯人?”
“這是最好的辦法。”
“那對人質也太危險了,不行。萬一沒打中犯人,或者打中了沒有死,再不然直接打中了人質,要怎麼和上級交代?”
“放著他們不管更危險,”劉弈很理解秦石武為何不想理這個人,“看到人質了嗎?還有他爸媽?看到了嗎?不能讓他們再煎熬下去,事情得盡快解決,那兩個是亡命之徒,拖下去才是沒法交代。”
“不妥,”彭副隊長反對,“還是先彙報後再決定的好。人質和犯人緊挨著,風險太大,一旦出事,我們都要被問責。”
“彙報?找誰彙報?現場我有處置權,”秦石武不耐煩地擺著手,“劉弈,準備動手。”
“我瞄準了,”劉弈道,“不過我需要安靜。身邊有人囉囉嗦嗦幹擾的話,我會分心,剛才有誰說過,那對人質也太危險了。”
“你們……”
彭副隊長大概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正要和劉弈理論,秦石武截住他:“沒聽到嗎?現場需要安靜。幹擾狙擊手的瞄準導致人質受傷,甚至更嚴重的後果,你覺得是誰的責任,尊敬的彭副隊長?順便,按照慣例,我這兒可是全程錄著音哪。”
極為不爽地咕噥了聲,彭副隊長退到一邊。劉弈把心思放回瞄準鏡上,看來太過和平也有弊端,在戰火紛飛的地方很難遇上這種人,因為他們一定死得很早。恰在此時,可能是被灰塵搶到,彭副隊長打了個噴嚏,又咳嗽好幾聲。
“真對不起,能請你稍微忍耐一下嗎?我正瞄準呢。”劉弈毫不客氣地說道。
一聲口哨,是秦石武吹的。彭副隊長憋了好一會,終於還是沒出聲。
稍稍停頓片刻,劉弈又故意問道:“誰的手表響?太吵。”
他知道秦石武是不戴表的。其實狙擊手對環境的要求遠不如外科醫生苛刻,下雨,下雪,炮火,槍聲,各種環境下都能射出致命的子彈,劉弈是有意戲弄。支隊長那句全程錄音看來效果拔群,手表秒針跳動的聲音消失,看來彭副隊長捂住了手表。
“可以發信號了。”劉弈再度示意。
拿起對講機,秦石武簡短地發出指示。博士來到校舍前,仰著脖子喊話。持刀控製人質的綁匪沒有動,他的同伴警惕地走到窗邊,拉開窗戶向下張望。
就是現在。劉弈扣下扳機,同一時間老師從隔壁窗戶翻出,敏捷地向探頭的綁匪開槍。兩朵血花在兩個家夥的腦袋上同時濺開,沒傷到人質,沒用其他人出手,整個過程還不到一秒。
劉弈特別留意了下被綁男孩的父母,父親不住向身邊人道謝,母親則跪地痛哭,圍觀群眾中迸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很好,其中有一部分是給我的,他深感欣慰,這事解決得真是完美——
不,沒那麼完美。秦石武拉開窗簾,他們看到老師在窗台上搖晃了幾下,沒有穩住姿態,伸手想拉住窗沿,卻連整扇窗戶一同拉下來。失去平衡的老師頓時從三樓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