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內,直線偏差小於兩厘米。三米以內,可以輕鬆貫穿四厘米厚的鬆木板。希望關鍵時刻能夠用得上。”
我知道,王麗已經開始關心我了,否則也不至於單獨為我準備這件武器。
女孩子的心,海底的針,最是令人難以琢磨。我索性甩甩頭發,把一切跟兒女情長有關的事情全部放下。假如藤迦真的活著,這時候再多耽誤一分鍾,都會讓她向死神多靠近一步。
即將下井前,我又見到了老虎。
他從唐萱的帳篷裏一溜煙地跑出來,攔在我麵前,告訴我一句匪夷所思的話:“小心說了,千萬不要動用明火。知道嗎?觸怒幽暗中的神靈之後,任何一點火星都會引發神靈之怒。對於未知的黑暗,最好不要執意強求地要去看清楚,那樣隻會有害無益。”
他背書一樣的語調徹底激怒了我,而且他整個人都變得仿佛失去了靈魂似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此刻老虎的眼睛裏仿佛蒙著一層灰色的蔭翳,讓我琢磨不透。
話是唐萱說的,老虎隻是傳話人,而此刻,唐萱的帳篷前麵,門簾低垂,毫無聲息。
“老虎,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你怎麼會變成了蜀中唐門的走狗?”我真想跟老虎促膝長談一次,然後聯手下井,把隱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全部揪出來。
老虎緩慢地搖著頭:“記住小萱說的話,她沒有惡意的。”
一想起唐萱狐裘毛根下藏著的數百隻毒蟲,我的脖頸上唰的起了一層細密的疙瘩,渾身也連著打了三四個寒顫。
王麗關切地問了一句:“十天,沒事吧?”
對王麗的好感正在慢慢增加,她那麼年輕漂亮,並且對我如此體貼關心——我報以微笑,才發現剛剛由於過分緊張,她的手已經覆蓋在我的手背上。
長耳犬不安地嗚嗚低叫著,鼻子裏“咻咻咻咻”地噴著鼻息,緊張地在井架邊的地上嗅來嗅去。
此刻的井下,眾多被黃金晃花了眼的士兵正在緊張忙碌著,因為鐵娜已經傳達了最新命令:“凡是參與地下發掘工作的士兵,每人升官三級,賞一萬美金,並且可以帶薪休假六個月。”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所以這群人才會玩命地工作。
老虎轉身,想要沉默地離開。
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五指發力,像隻冷酷無情的鋼爪一般。如果他不加反抗,肩胛骨就會被我抓裂。
我希望他反抗,希望他重新變回昨日熱血豪情、叱吒江湖的“老虎”。
可惜,他沒有動,隻是悶聲悶氣地加了一句:“保重。”
“老虎!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告訴我,你到底欠了蜀中唐門什麼?告訴我……”即便唐萱明確說沒有在老虎身上下蠱,我該相信嗎?這種情形,隻要是稍有江湖閱曆的人,總會往“中蠱、下蠱”上聯想的。
我的五指不住地加力,老虎的肩胛骨發出“嘎吱嘎吱”的恐怖響聲。
我的本意並不是要傷害老虎,而是希望逼帳篷裏的人出聲。
果然,帳篷的門簾一卷,黑衣的宋九像一支漆黑的箭,急速飆射出來,一眨眼的功夫便橫在了我跟老虎之間,手裏的軟劍刺啦一聲卷住了我的脈門。
“放開!”宋九的眼光不啻於被激怒的赤練毒蛇。劍是好劍,看成色應該是中緬邊境上最好的精鐵打造,相信輕輕一扯之下,就能將我抓住老虎的那隻手給齊腕削斷。而宋九本人,想必對我沒存什麼憐恤之心,之所以引而不發,或許是因為沒得到動手的命令罷了。
“喀啦——”幾乎在宋九出劍的同時,王麗的槍口已經指在他的太陽穴上,並且是後發先至。
王麗與宋九同是幹練之極的高手,這種情況下,大家都明白,王麗的槍彈會比宋九的軟劍要來得更快。
“信不信我一槍打穿你的頭?”王麗冷笑著,根本就沒把殺氣四溢的宋九看在眼裏。
老虎回過頭來,用力睜大了眼睛,仿佛要由我的臉一直看透到我的心似的,稍停,一字一句地說:“相信小萱的話,你一定要相信,她不會害你的。”
“哼哼……哼哼哼哼……”我隻能冷笑。
老虎打了個響指,宋九的劍唰的收了回去。宋九雖然動不動就衝動拔劍,但從來都是絲毫不打折扣地執行命令,這一點的確難能可貴。
“老虎,我們還是好兄弟嗎?”我望著老虎的背影,不停地思索著唐萱說過的話。除了下蠱之外,唐萱還有什麼力量能控製得了老虎呢?難道是苗疆的“攝心術、攝魂術”之類的?
老虎停下腳步,愣了愣,突然加快步伐,向唐萱的帳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