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巷口,他就看見兩部警車停在巷子裏,剛好把狹小巷子的通路給擋住了。
傅斂黑褐色的眼睛閃了一下,腳步不受影響的繼續往前走,他卻聽見自己的心跳背叛他理智的冷靜,越跳越大。
一名胖胖的員警看見他,連忙扯了扯另一名瘦小的員警,兩人看著走向他們的傅斂,接著一起去叫了站在門前的那個灰發蒼蒼的員警。
那名警察看了下手上的紙張,然後對著另外兩人點點頭,三人一起朝著傅斂走了過來。
\"你是傅斂嗎?\"為首的灰發警察拿出警征這樣問他,他沉默的點頭,於是對方說:\"我是環河分局的周所長,冒昧要請教你一些問題。請問你認識詹睿建嗎?\"
\"認識。\"傅斂淡淡的說。
周所長盯著他的眼睛,又問:\"你知道他昨天死了嗎?\"
傅斂點頭,態度平靜的出奇。\"新聞上有報。\"
有點摸不清眼前的少年在想什麼,周所長隻好繼續問下去,\"你們是初中同學對不對,而且還在同一家酒吧工作。既然如此,詹睿建應該跟你提過同學會的事,請問為什麼昨天你沒去?\"
\"我需要錢,不能請假。\"拉了拉被汗水浸濕的衣服,傅斂往門口點了一下頭,問:\"介意進屋裏談嗎?我不想在太陽底下曬。\"
沒想道傅斂會主動說要進屋子裏,周所長等人都微微的吃了一驚,但還是點頭,跟著傅斂一起進去。
狹窄的回旋樓梯裏充滿熱氣,在裏麵一直繞著走給人一種分不清樓層的暈眩感。就在廖興和盧世邦都已經走到快要倒下來的時候,最前方的傅斂終於停了下來,掏出鑰匙開了鐵門。
盧世邦咕嚕了一聲,抬頭看了下門牌。六樓,確實是兩個人在員工資料上麵填的住址。
廖興原本以為可以擺脫炎熱地獄,但沒想到一走進去,立刻又是一陣熱流迎麵撲了過來,讓他忍不住大喊:\"天呀!\"
周所長白了他一眼,示意他自製一點,接著開始打量這間屋子,隻是越看,他就覺得越不對勁。
屋子裏非常空,客廳沒有鞋櫃或其他的擺飾品,白色的磁磚上就放著一雙拖鞋和一些瓶瓶罐罐,角落還有一包綁起來的垃圾袋。空蕩蕩的,雖然幹淨,卻也冷清。
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沒有招待客人的杯子或碗,完全沒有任何一個家會是長這個樣子。
隻是這麼一看,周所長便看出了屋主的意思--私人土地,外人禁入。
這裏不歡迎任何客人。
傅斂脫了快要開口笑的鞋子,換上普通的塑膠拖,對還站在門口的三個警察說:\"你們就穿著鞋子進來吧,回頭我再拖地。\"接著帶著他們進了其中一間房間。
周所長忍不住問:\"這屋子本來就這樣?\"
\"嗯,我沒什麼時間處理它,所以一直是這樣。\"傅斂回道。
廖興也看見了屋子裏的模樣,在經過其他房間的時候多看了幾眼,依舊是空蕩蕩的,隻堆著用紅色塑膠繩困起來的書籍。
盧世邦看了看廁所,裏麵隻有一條毛巾、漱口杯、牙刷和快用完的牙膏。
單人份的。
這裏真的住了兩個人?他疑惑的想。
走到一間像是主臥室的地方,傅斂脫了拖鞋,走上日式房屋一樣的木頭地板,房間裏已經先開了電風扇,所以沒像外麵一樣悶熱。
傅斂坐到了地板上,望著還在門外的三人。
周所長猶豫了一下,脫下自己的皮鞋跟著走進去,廖興和盧世邦也紛紛效法。
這個房間裏也沒有多餘的東西,角落疊了一些書、衣服和一張和起來的摺疊桌。而傅斂身後靠著一個疊起來的棉被和枕頭,旁邊還放著一個小鬧鍾,電風扇則是剛好在陽台的門口。
等到三人坐下,傅斂才問:\"你們還想知道什麼?\"
周所長緩緩的打開檔案夾,問道:\"根據你們提供給酒吧的地址,你和詹睿建是同居人?\"
\"不算。\"傅斂淡淡的說道,頭發被轉動的電風扇給吹亂,他抬手撥了一下,才繼續說:\"他隻是借住而已。在領到第一份薪水後他就搬出去,大概沒跟店長改地址吧。\"
眉頭皺起,對傅斂的說法不太相信的周所長,思索了一下,又問:\"但是根據店長的說詞......上個禮拜他打電話到這裏,是詹睿建接的電話。\"
他這句話是胡說的,隻是想看看傅斂的態度。
傅斂的嘴角似乎牽了一下,回道:\"肯定是搞錯了,搬出去之後他沒有在我這裏待過。更何況,我這裏沒有電話,店長要找我,會派人過來按電鈴。\"
謊言被拆穿,周所長隻好尷尬的笑了下,裝做是自己搞錯,繼續問:\"你跟詹睿建是朋友嗎?\"
\"不是。\"傅斂說:\"隻是同事,還有初中同學。\"
\"聽說你們初中時常常打架?\"周所長問。
傅斂聳聳肩,說:\"初中的事,我沒多少印象。\"
好一個沒印象。周所長麵上不動聲色,但接著卻毫無預警的投出一記飛箭。\"你初中畢業後曾經跟詹睿建借過一大筆錢,對不對?\"
這一箭射的剛好,讓傅斂的表情很明顯出現怔愣,但他很快的收起了那個表情,點頭道:\"對。\"
\"那是幾年前的事?你當時跟他借了多少?\"見傅斂的態度已經沒有一開始的平靜,周所長緊咬著這個問題繼續問了下去,等著看對方會不會露出更多態度。
傅斂仰頭看著天花板,沉默了一下,像是在回想。
\"兩年前的一月,十萬。\"他靜靜的說。
十萬不是小數目,看傅斂的模樣也不像是會欠賭債,更不像是房租付不出來才借錢。所以周所長更疑惑的問:\"為什麼要借那麼多錢?\"
\"我要幫我祖父下葬,還有付清他的債務。\"閉起眼睛,傅斂沒有再看周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