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淚落零如雨(1 / 2)

“爺爺,別丟下汐兒,別走……”一間破敗的小木屋傳來淒厲的哭聲,木屋裏有十餘人。“齊老,好走”站著的眾人看到老者閉上雙眼,齊齊深鞠了一躬。在這寒冷的冬日裏,如此一場離別讓眾人悲從心生,雙眼也不知不覺就被淚水所淹沒。簡陋的木床邊跪著一男一女,二人都在十七歲上下。女孩衣著簡樸,不,應該稱之為“簡陋”才對,灰色的衣服上“黏”著各色的補丁,可謂“五彩斑斕”。女孩趴在床沿,聲嘶力竭的啜泣著,更令一旁的眾人潸然。左側的男孩衣著破舊程度更甚女孩,緊握著床上老者的左手,深深垂著頭,一顆顆溫熱的淚水似乎擲地有聲。床上的老者是這石頭垸的“聖人”。

老人名叫齊儒涵,是曾經地主之子,但老人一輩子從未欺壓良善,而且每逢洪旱都無償幫助村民,當初‘打地主’時老者更是主動散盡家財,後半輩子算是村裏唯一的教師,教一些孩童讀書寫字,“薪酬”也就是家家戶戶給的一些米,飄搖的一輩子盡皆奉獻給這個小村莊,因此,村裏人也格外尊重老者。床旁的兩個孩子並非老人的子女,都是老者在一生僅有的離開村子的兩趟旅途中拾來的孤兒,男孩是在雨中路邊所撿,所以老者取名為齊風雨,女孩是在月夜所撿,故取名為齊月汐。老者的發妻於二十年前以去世,更遺憾的是,並未給老人誕下兒女,老人也就將二人當做親生子女來撫養。

“唉!小雨,明天就讓大夥把齊老的喪事辦了吧。”齊風雨背後的男子低聲說道。聽聞此言,跪在地上的齊風雨當即給老人磕了三個頭,一聲更比一聲響,好似打鼓一般,眾人都無不為此歎氣。磕完頭後,齊風雨站起身並轉過身來,也不管膝蓋處和額頭上的泥土。緊咬嘴唇,向眾人鞠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的躬,顫生向眾人說道:“謝謝各位叔姨弟妹們,謝謝大家來送爺爺人生的最後一程。”說完,禁不住啜泣一聲,兩顆淚水滾落,本就遍布血絲的雙眼更顯赤紅。“小雨,有什麼好謝的,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和你妹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兒,你們都兩夜沒合眼了,其餘的一些小事暫且交給我。”當頭的黝黑青年壯漢惋惜地說道。

“謝六叔了,今晚我就去睡覺。但這些事就讓我來,不用麻煩你。”“這孩子,跟我強什麼呢。”那壯漢不由無奈說道。“棺槨就在你李爺家裏,明天大家就把齊老下葬吧。”“小雨,齊老九十五年的一生,雖然坎坷,但是卻很幸福,你想開點。家裏缺什麼的話,就去我那裏拿。”人群一位老者說道,“唉,大家就散了吧。”不一會兒,屋裏的人就離開了,並且每個人在走之前都對兄妹二人開導一番。

“哥哥,爺爺走了,隻有我們兩個了。”說完跪著的齊月汐雙眼又忍不住紅了起來。“汐兒,想開點。”齊風雨望著妹妹瘦弱的身軀,心中不禁隱隱作痛起來。唉,沒了爺爺,自己就是家裏唯一的男丁了,一定要讓汐兒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齊風雨在心裏給自己暗暗打氣。

“汐兒,起來吧。”齊風雨說道。齊月汐磕三個頭後就站起來了。擦去淚水,走到齊風雨麵前,“哥哥,沒事,其實我早就想開了的,以後,就是我們兩個過日子了。”溫柔地拂去哥哥額頭上的泥土,再把齊風雨膝蓋上的泥土也給拍落。展顏一笑道“哥,你怎麼這麼懶,身上的你都懶地拍,這點小事都要我來做。”“你還不是一樣。”說完,齊風雨也把妹妹身上的塵土拍去。二人相視,雙眼盡皆通紅,齊風雨上前一步,把妹妹曼妙的身軀擁在懷裏。

齊月汐把頭靠在齊風雨胸前,失聲道“哥哥,爺爺不在了,那你以後可不能欺負我了。”“傻丫頭,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有什麼時候想過欺負你,倒是你捉弄我後,卻惡人先告狀。”眼底閃過一抹色彩,疼愛地摸著齊月汐頭發。齊月並未在語,隻是把頭埋地更深了。在這一片落日的光輝中,兄妹倆相擁很久、很久。兩個孤苦的生命在塵世裏相遇,也在塵世相互取暖。如此一個破舊之地,卻出現如此溫馨的一幕,令人不禁側目……

屋子很破,是十年前村民們幫齊老重建的,因為舊房子在洪水中坍塌了。並不是村民們不願意多出力氣把房子建好些,其實,在這個偏遠封閉的山村裏,三十多戶人家也就幾家居住條件比齊老好。山村裏的村民隻能靠天吃飯,偶爾能從山裏打幾隻兔子、鳥改善一下夥食。而且青壯年大多外出打工,其中更多的人一去不再回,迄今為止,全村隻有百餘人,青壯年勞力隻有屈指可數的十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