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嬛打開高校貸款的網頁,便急著跑進廚房去攪動鍋裏的菜,身後的小鈴鐺也跟著在屋子裏響起來。一盤尖椒肉絲最後端上桌,再回到電腦前,高嬛好看的眉眼一沉,隻見七七八八的網頁被打開,那個黑色的小身影還在鍵盤上慢悠悠地踱來踱去。高嬛大手一揮正要惱怒,黑貓便跳起來跑到屋外去了,再看屏幕上是一個遊戲界麵,美女正沐浴呢。不由得暗自好笑,真是隻不要臉的貓。
李溯回到家的時候,關門多用了幾分力,就著桌上的冷菜湯水吃了碗冷飯便衝澡去了。高嬛從被窩起來裹了一條披肩去收撿桌上的一片狼藉,李溯回每天早出晚歸,周日休息便睡一整天,自從畢業找了工作不久,便一直是這個生活狀態。高嬛今年大二,小他兩屆,兩人從開學認識談戀愛也一年多了,便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一起生活,隻是這種過日子式的戀愛,高嬛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廚房收拾好了再回到臥室,昏暗中看到已經有個人躺在那裏了。躡手躡腳地鑽進被窩,冰涼的腳一碰到那副火熱的身軀便縮了回來。身旁的人一翻身便壓了過來,高嬛的嘴被一個吻強行撬開,隻覺得那火熱包裹得她快要窒息了,用手推了幾下也無濟於事。十二月份的天氣,已足夠讓一個體弱的人覺得寒冷了,幾下折騰,冷空氣全鑽進了被窩,不察覺心裏也一絲絲冰涼。
第二天請假回老家去看望病重的父親,高嬛隻是往貓食盒裏多倒了點貓糧。父親的塵肺病拖了一兩年,今年冬至咳得更惱火了。高嬛在家幾乎每頓飯都有木耳菜,涼拌的,清炒的換著花樣做給父親吃,晚上打熱水給父親泡了腳便細心地替他剪腳趾甲。
“待兩天就回學校去吧,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回學校上課,放寒假再回來。”父親拿手機編輯著短信邊說著,年輕時不顧身體地下體力賺錢,在這貧困的村裏養出一個大學生,女兒也這麼孝順,自己知足了,隻是趁著現在還有口氣在,得把老板欠的工錢全部要回來才行,自己走了,女兒可不能沒有學費。
“我自己知道安排,學校裏課又不多。”高嬛回憶著在網上學到的按摩足底的手法給父親捏了捏腳。看著父親睡下了,才回到自己的小屋去。坐在梳妝台前,把頭發理順,長長地黑發也快及腰了,映襯著鵝蛋臉很是好看,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抿嘴笑了笑,一下子晃了神,自己擁有能夠讓人第一眼就驚豔的臉龐,細看卻也不那麼耐看。那個男人是不是隻看上了我一眼?
睡到自然醒,有冷風吹開了薄紗窗簾。高嬛從小體弱,容易胸悶提不上氣,所以無論住哪間屋子,無論酷暑嚴冬,總會開著半扇窗戶。這個季節從窗外望去,百米開外的樹木都枯了葉子,暗沉的一片,就跟冬季的天氣一般陰鬱。
沿著屋後的公路一直往下走,經過一座小橋再往上,碰到的第一戶人家竟然有炊煙冒出來。在高嬛的記憶裏,這棟屋子從自己上小學就一直被一把青銅鎖牢牢地定在那裏,屋前屋後雜草叢生,小孩子倒是喜歡跑到草叢裏捉蟲子玩兒。如今屋子外麵的瓷磚幹幹淨淨,泥地也抹成了水泥地,壩子邊上靠著輛酷炫的黑色摩托車。
“是嬛嬛吧?你爸在這兒呢,來大舅家吃早飯。”聞聲出來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黝黑的皮膚,額上有明顯的幾道皺紋,模樣在記憶裏倒是有些熟悉。
“嬛嬛,這個喊大舅,這邊是舅母,你上學去這幾個月我天天往這跑習慣了,今早都忘記跟你說了。”父親已在桌前開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