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
攤開日記本,我凝視良久。
我已多久沒有在上麵留下支言片語?最後一段記載的是我們去書店時的場景,瞄了眼上麵的時間,離今日已有兩個月又十七天。
封麵上的山依然美麗,雲還是那般濃烈。
隻是看風景的我心境已不再如是。
嗑下日記本,放進保險櫃裏,我雙眼緊閉,手指在密碼鍵上亂按一通。
是,我一定要這麼做,一定要不記得。
這些曾經在我心裏最珍藏的數字此刻再空洞不過,蒼白得如同我今日的臉色,毫無意義。
啤酒太濃烈,使得我無法入睡。
透過夜燈微微的光,我看見床頭櫃上鬧鍾正指向四時。
原來躺下不過一個小時,卻好似有一年光景。
從未想過我會與陳子琛在一起,這就是所謂的緣分?亦是我愛他不夠?
我們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遇上一點挫折就斷然放棄,這還是那個熟悉的普雅嗎?我一直是個迎逆流而上的人,這一點在我的事業上早已顯現,為何在這件事上有所退縮?
我起身去露台,夜色濃烈一片。
人,就是這般奇怪,明明已經作了選擇。。。。。。
我隻能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席未開,我已不在。
陳子琛電話裏告訴我,周末他會在酒吧慶祝。
為什麼?
他說,為了記住,記住他一生裏最重要的日子。
嗬。
周末的酒吧,分外熱鬧。
陳子琛一早和格格、阿海把大廳精心布置一番。
“好漂亮,”飛兒忍不住讚,“我敢說,這是我酒吧裏最美麗時刻。”
她的眼神看向我。
是,很漂亮。
陳子琛告訴我,七點我們再見。
七點。
他準時到來,還穿一套極服帖的西服,不得不承認,他真是個十足的美男子。
“這般正式?”格格忍不住調侃。
他笑,徑直朝我走來,懷裏有一個很大的紫色禮盒,利落地打開它,裏麵是一雙很漂亮的木鞋。
這麼私人的東西,接過時還是有些猶豫。
“隻是一個禮物而已。”
他看出我的顧慮。
“要不要試試?”
“不用了吧。”
這麼多人。
“試一下。”
格格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眾人跟著起哄。
陳子琛已俯下身,欲為我套上木鞋。
這時,玻璃門從外向裏被推開,幾個人走了進來,其中的一人我再熟悉不過。
突然莫名緊張。
他也看到了我,隻是隨意一眼,便去了角落那桌。
這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相幹的人。
不相幹?我茫茫然,腦袋亂轟轟一片。
飛兒輕輕捏我左肩:“鞋子很漂亮,試一下吧。”
我抬起頭,在飛兒的眼眶裏,我看到了有些失態的普雅。
我在幹什麼?
幸有飛兒從旁提醒,不然又不知會鬧出怎樣的笑話。
是,我在他麵前就如同一個笑話。
我聽見我自己對陳子琛說:“好。”
他的背一直對著門口,所以並不知道這一幕。
尺碼剛好。
“你量過嗎?這麼合適。”飛兒說。
“我眼力好。”
他笑得很得意。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荷蘭人有個習慣,遇到自己心儀女子會送一雙漂亮木鞋給她,如果很合腳,說明他們是天生一對。
天生一對,我亦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