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前。
阿盧庫,首都美杜那。
在槍聲響了一個晚上之後,阿盧庫國王所在的宮殿,18世紀巴洛克風格的無憂宮終於被叛軍攻破,如潮水般的穿著黑色製服的叛軍士兵從白色宮牆的缺口處湧入。
在這場突然爆發的政變中,身穿四色迷彩製服的國王衛隊已經奮戰了整整一個晚上,在6點20分之前,他們還牢牢占據著無憂宮的外牆和陽台。他們把蘇聯製的PKM機槍架在陽台的沙包上,訓練有素地收割著扛著炸藥包試圖接近宮牆的叛軍士兵,無法突破火網的叛軍士兵隻能躲藏在黑暗中,伺機而動。
但是天亮後,叛軍士兵得到了一門75mmM1榴彈炮的支援,炮彈在國王衛隊守衛的宮牆上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而後75mmM1榴彈炮開始轟擊無憂宮這座古老的磚石結構建築,叛軍士兵得到的命令似乎不需要他們活捉國王,或者說,這場軍事政變的幕後黑手,也就是國王的妻子,新婚不久的王後要對她的丈夫痛下殺手了。
國王衛隊開始有秩序地往無憂宮內退卻,他們雖然是阿盧庫軍隊中的精銳,但是他們的人數太少了,隻有區區150人,而他們所要麵對的叛軍士兵人數足足有他們的十倍。國王衛隊中,負責指揮的兩位軍官,卻長著一張亞洲人的麵孔,在以混血人種為主的國王衛隊中顯得十分醒目,他們指揮著國王衛隊有秩序地朝無憂宮內推卻,宮殿內有著大量的宮室和房間,以及如迷宮般的王家園林,他們要在這裏和敵人周旋。
戰鬥從攻防戰發展成為了逐屋爭奪的巷戰,國王的女仆、管家、廚師、園林工人也紛紛加入了戰鬥,他們已經目睹了叛軍士兵的暴行,這些士兵並不是阿盧庫本國人,而是外國來的雇傭兵,他們對這個國家以及這個國家的人民毫無憐憫之心,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是為了掠奪這個國家的財富而來。
叛軍士兵進入無憂宮之後,就被王室的奢華和富麗堂皇迷住了,他們隻要奪取了一間房間,必然要花上一些時間搜刮一番,遇到落單的仆人,男人被砍下腦袋,女人則慘遭蹂躪,所以叛軍士兵雖然打進了無憂宮,卻進展緩慢,不過他們依然認為勝利就在眼前,國王衛隊的戰士雖然還在抵抗,但是這些精銳的士兵已經有過半的人犧牲在了戰鬥中。既然無憂宮的徹底陷落是早晚的事了,何不趁著這混亂大大地撈上一筆呢。
在無憂宮的最深處,一個落魄的男人被幾個手持卡賓槍的國王衛隊士兵簇擁著,他的麵前是一條漆黑的地道,男人手裏拎著一個金色的鑲鑽王冠,他正是阿盧庫的現任國王。
這是,一個亞洲人麵孔的軍官擎著卡賓槍大步走到國王麵前,他的身上全是血汙,硝煙在他的臉上結了一層黑灰,戰術背心裏的彈匣也所剩不多了。
“恩裏克國王陛下,我們該出發了。”亞洲人用不標準的英語對國王說道。
“不,我還不能走。傑,聽我說,我的女兒還沒有找到,沒有她我不能走!”國王用懇求的語氣對他說,似乎那個叫傑的亞洲人並不是他的部下。
“你必須走,王超正在機場苦戰,他的人很有可能堅持不到你逃到機場,無憂宮肯定是保不住了,你的戰士和你的臣民正在做著無謂的抵抗,他們在用生命來給你爭取逃跑的時間,如果你不走,就是在辜負你的臣民。”
“可是,可是那是我的女兒,她和王後沒有血緣關係,如果被那個惡毒的女人找到她,我的女兒一定會被殺的。”國王提到女兒時,幾乎就哭了出來。
“我已經讓兩個戰士去找了。況且畢雲濤少校的兒子還和你女兒在一起,昨晚我給了那孩子一把槍,相信他會保護你的女兒。”
“我知道,但是他們都還是孩子,去找我女兒的兩個士兵還沒有回來,他們說不定在路上就已經被打死了。”國王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傑朝著那幾個國王衛隊士兵打了個手勢,他們立即把國王強行架了起來:“帶他先去機場,我去找他們,我們機場會合。”
在無憂宮那迷宮一般的花園裏,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出頭的小男孩,攙著一個差不多大的栗色頭發的小女孩,半蹲著在那修剪整齊的灌木從中穿行著。男孩另一隻手裏,拿著一把67式微聲手槍,碩大的消音器和男孩一比較,顯得比例極不協調。
這隻手槍是空的,子彈已經在此之前打光了,握在手裏僅僅是為了有一個心理依托,男孩帶著受了驚嚇,已經哭過幾次的小女孩在這片灌木叢中潛行,如果他們不幸被叛軍士兵發現,就隻能束手待斃。
男孩在地上抓了一把濕乎乎的泥土,抹在女孩那白嫩的臉上,又給自己抹上,他必須做好被叛軍士兵發現的準備,一旦被俘虜,他們可以偽裝成仆人家的孩子,而不是被人一眼就認出是公主,假如這些禽獸一樣的士兵對孩子不感興趣的話,他們還有可能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