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變數(3 / 3)

\"本王同你一起去。\"楚傲天忽然搶過話來。

劉亦瑤低下頭,暗舒一口氣,終究,他的執拗還是敵不過對上官悅兒的寵愛。他卻不知道,不在上官悅兒身邊的他,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劉亦瑤今日素雅的站在楚傲天的身側,與他的凜冽登對的很,高座之上的人笑看著他們,似乎對二人的感情很是看好。

劉亦瑤心中嗤笑,他們,隻是彼此利用而已。

\"弟妹真是日漸的美豔了,怪不得厲王的心也收了些。\"皇後高高在上,卻沒有皇後的架子,親切的誇著台下的人兒。

劉亦瑤看著皇後,本以為她是風華絕代之人,現在卻忍不住的把她和門主做比。

\"皇後謬讚了,臣妾的變化,無疑都是厲王的關懷所致。\"劉亦瑤的語氣無比真誠,殊不知聽在某人的耳中就是格外的刺耳。

\"朕也覺得朕的弟妹簡直就想是變了個人一樣,難怪朕的這個弟弟從來就是不願進宮的,如今也願意陪著你來。\"皇上在看著下麵的兩人笑嗬嗬的說道。

賜了座後,四個人就像是家人一樣,雖是君臣之間,在皇上和皇後親切的笑容下也緩解了氣氛,隻是,楚傲天一直不給麵子,隻是偶爾的蹦出兩句,總體來說,這次覲見也算是愉快。

楚傲天看著在皇上與皇後談話之間遊刃有餘的人兒,自己真是淺看了她,這樣的女子怎麼能讓他不心生防備,忽然,許久之前的那一句,'若是我不死,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劉亦瑤輕輕地拽了拽楚傲天的衣袖,\"王爺,還不謝恩!\"

楚傲天疑惑的看著她,和擺在眼前的送子觀音,彎下腰道,\"謝皇兄皇嫂的美意。\"接著就把送子觀音抱在了懷中,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務似的。

劉亦瑤勾起嘴角,瞬間又被淹沒,直到轉身告別了皇上皇後之後,在楚傲天的身後,再次笑的春光燦爛。她亦沒有看見皇後看著她的背影別有深意的目光。

回王府的馬車上,楚傲天抱著送子觀音像端坐著,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劉亦瑤努力的不讓自己笑出來,被楚傲天一眼瞪住,果真就憋住了。

\"你為什麼回王府?\"楚傲天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似乎想看出些端倪。

劉亦瑤平靜了臉上的表情,\"這個答案臣妾在第一天回王府就已經說過了?王爺不信?\"

\"你若是說你是回來報仇的,本王還比較容易相信。\"楚傲天冷哼,即便她想要報仇,隻怕她也沒有那個本事。

劉亦瑤眼眸的最深處閃了一下,她的痛處一定要掩藏好了,轉瞬即逝的表情沒有被楚傲天看到,她笑了,笑的如陽春三月一般,\"臣妾沒有仇,何來的報之說。\"

楚傲天看著已經成精的她,也不在多做口舌,他倒是想看看她究竟能有什麼招數呢!

馬車還沒有到王府,就被一人一馬攔了下來,趕車的侍衛嗬斥,\"什麼事情這樣慌張,竟然敢攔王爺的馬車!\"

地上跪著的人驚懼的抬起頭,\"奴才有要事稟告王爺。\"地上的人的話帶著顫音。

楚傲天單手挑開了轎簾,板著的臉說道,\"什麼事,快說!\"

\"上官側妃,上官側妃她滑胎了--\"地上跪著的奴才終於抱著必死的決心說了出來。

楚傲天的周身頓時散發出魍魎之氣,一個閃身,就已經飛身上了跪地之人旁邊的馬背之上,\"駕\"一聲,人就像是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劉亦瑤在馬車上靜靜的看著,看來崔瑩已經得手了,就看她做的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一般利索,能不能安全的脫身了。

馨虞殿中,楚傲天聽了上官悅兒的話後,憤怒的抬起手掌,把崔瑩打翻在地,便再也不看她一眼,就坐到了上官悅兒的床邊,心疼的摸著梨花帶雨的人的麵頰。

\"王爺,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上官悅兒的臉色很蒼白,似乎已經耗盡了心力。

\"沒事的,孩子沒有了,可以再有的。\"楚傲天攬著她在懷中安慰著,心中卻痛的清晰徹骨。

\"可是妾身不覺得孩子是自然的滑胎的,是有人害的臣妾。\"上官悅兒忽然瞪大了眼睛,心痛和不甘交織,也刺痛了楚傲天的眼睛。

\"好,本王會徹查,害悅兒的人,本王必定一個也不放過。\"楚傲天的聲音仿佛是千年的寒冰,跪在寢室外室的崔瑩要不時候靠著僅存的意誌支撐著,早就倒在地上了。

上官悅兒心中的恨,已經準備發在每一個她恨的人的身上,所以即便是崔瑩,她也不放過,更何況,崔瑩是在自己和桂圓蓮子湯的時候,唯一在身邊的人。

她的孩子本來在肚子裏好好的,她能感覺的道他踢自己,怎麼會忽然就滑胎呢?可是禦醫卻集體說說是自然的滑胎,讓她怎麼能接受這個事實,即便真的是自然滑落的,她也要拉著幾個人跟著去陪葬。

當劉亦瑤的馬車回了王府的之後,她也沒有伸手去碰這個送子觀音像,這個時候,它無疑是最醒目刺眼的了,不知道楚傲天再次失去了孩子是什麼感受,或許隻能說是他作孽太深了。

這個時候,她總該出現在上官悅兒的麵前,看她是如何的撒潑才對,這樣想著,她直接就向著馨虞殿走去。

剛邁進到寢殿的大門,就看見跪了一地的禦醫,回天乏術就是這般的境地。她心情大好,眼睛也帶著光芒。

到了寢室的門口,外麵守著的小丫鬟上前攔住她,\"王妃留步,現在娘娘身子虛弱,怕是見不了王妃。\"

劉亦瑤苦笑,她不得寵,連個丫鬟都學會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了。誰知小丫頭的聲音剛落,寢殿內就傳來了楚傲天的聲音,\"讓她進來。\"

劉亦瑤眼角的笑意又重了些,亦步邁了進去。進了寢室內,外室跪著的崔瑩嘴角還帶著血跡,她盈盈一拜後說道,\"臣妾聽說了,立刻就來看看妹妹,還望妹妹寬心,不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姐姐也不要到這裏來假裝慈悲,怕是這件事與姐姐也是托不了關係的吧。\"上官悅兒仗著王爺對自己的寵愛,對劉亦瑤的厭煩,說話也不分了尊卑。

\"妹妹心裏難受說的話,本宮不會當真,但是妹妹若是不放心想要徹查的話,本宮也不會反對,會極力配合。\"劉亦瑤看著目前的形式就已經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她莫不如順從的應對。

楚傲天看著上官悅兒成對掉下來的淚珠,心也跟著抽痛起來。\"最好是這樣,不然本王難保做出什麼事情來。\"他一揮手,示意劉亦瑤退下。

劉亦瑤欠身出了馨虞殿,外麵的太陽明晃晃的刺得她的眼睛生疼,那時候她沒了孩子的心情,豈止比上官悅兒的痛強烈百倍!

劉亦瑤回了聽雨軒,隻有宛荷一人,她迎了上來,忙著就說了今天她不在王府發生了的事,臉色也很不好。劉亦瑤隨意的應付的兩句就進了室內。

宛荷匆忙的出了聽雨軒,消失在了寢殿外。

崔瑩來找劉亦瑤的時候,她一點也不意外,就像當初,她舍棄了自己,與上官悅兒交好一樣,隻是彼此利用彼此傷害而已。

\"王妃救我--\"崔瑩忽然就跪在了地上,她是傲慢,她是狠毒,但是她的心計卻深知不如王妃。

\"妹妹這是做什麼?你好歹也是厲王的側妃,如此要這樣?\"劉亦瑤握著崔瑩冰涼的手,將她拉起。

\"姐姐,上官側妃的孩子沒有了,想要拉上妾身陪葬。\"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上官側妃甚得寵,如今她的孩子沒有了,自然不能就這樣平息了,可是也不該拉著無辜的人受累啊!\"劉亦瑤的話向著崔瑩。

\"姐姐說的是,現在妾身要怎樣做,才能保全呢?\"崔瑩急切的問道。

\"你什麼也不做便是了,現下,還到不了你來擋這一刀!\"

劉亦瑤另有所指,崔瑩聰慧怎會聽不出,她驚恐的看著劉亦瑤。

\"姐姐是說,上官側妃真正想要對付的人其實是你?\"

\"好了,今日就說這麼多吧,隻要你什麼也不做,就總會過去的。\"劉亦瑤不知道是安慰的話,還是真的就是這樣。

崔瑩直到被進來的巧枝扶著離開,身形都晃晃悠悠的,看來真的是嚇得不輕,可是既知道會有這一日,還要如此做,不就是在賭麼?

劉亦瑤看著空蕩蕩的寢殿,嘴角彎起,看來,該忙的人也已經忙了起來了,她要是還不出手,就真的要為人魚肉了。

宛荷直到傍晚也沒有回來,她就知道已經出事了,宛菊下落不明,上官悅兒的棋終於派上用場了。

\"王妃,奴婢奉王爺之命,請您移步地牢。\"來傳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官悅兒的丫鬟碧青。

劉亦瑤早就穿好了衣裳等著,她站起來的時候,碧青不禁晃神了一下,這件衣裳如此的眼熟,可是又明明是新製得。

\"走吧。\"劉亦瑤從容的走在了前麵,地牢的路,她還是記得的,曾經夢中無數次的回到這裏。

依舊是陰暗潮濕,帶著腐朽之氣。劉亦瑤跟著前麵的小廝到了牢房的正中,十字架上此時正綁著一人,腦袋搭攏著,但是看她身上的穿的衣裳,是宛荷沒錯。

劉亦瑤陰著語調問道,\"本宮的丫鬟為何會綁在這個十字架之上?\"

幽暗的角落中,一聲更加陰沉的聲音響起,\"你的丫鬟可是已經出賣了你了。\"楚傲天的身形逐漸的從角落裏出啦,傲然的站在劉亦瑤的身前,眼中是明顯的恨意。

劉亦瑤冷哼,\"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會不懂麼?當初有一個認可千刀萬剮也要保全你的丫鬟,如今卻有了一個才打了幾鞭子就出賣你的丫鬟,可謂世態炎涼,不就是如此麼?\"楚傲天想不到她如今依舊還有這樣狠毒的心思,蛇蠍心腸來形容她簡直就是再貼切不過了。

\"臣妾明白了,即便臣妾做的千般好,在王爺眼裏也是千般的不好。\"劉亦瑤眼中帶著星星點點的光澤。

楚傲天的心緊了下,這是她回王府後,第一次在自己的麵前示弱,隻是,她似乎以為這樣就能抹殺自己犯下的錯,那麼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劉亦瑤看著楚傲天的表情微變之後又變得狠決,他果然還是一點都沒有變,轉過身,麵對著宛荷。

\"宛荷?你當真是這樣說的?上官妹妹胎落是我做的?\"劉亦瑤顯得很不可思議,眼中更多的是惋惜。

\"王妃,奴婢對不起您,可是奴婢不想死啊!\"宛荷揚起淩亂的頭發之下的麵龐,看著劉亦瑤的眼神明顯的閃躲著。

劉亦瑤一步步的靠近宛荷,在離她有一尺的地方站了下來,\"本宮帶你也不薄,你的家人本宮替你照料,如今你卻聯合外人來欺騙本宮,現在本宮更多的就是痛心了。\"

劉亦瑤怎麼會不知道宛荷的身世,她的家沒落後,依附著上官悅兒的家中生存,宛菊是她的親妹妹,一家的重擔都交付在了她的身上,上官悅兒的話,對她來說就是聖旨,而她的家人就是上官悅兒下聖旨最有利的武器。

如今劉亦瑤已經讓寧峰幫忙,在暗中使宛荷的家人擺脫了上官悅兒的控製,隻是宛荷不知道而已。

宛荷的眼睛睜得老大,王妃話中的意思她怎麼能聽不出含義,她的家人已經都安全了,而自己又出賣了王妃,無論如何她是不能活在這個世上了。

\"王妃對奴婢是不薄,可是奴婢做這些事也是迫不得已,奴婢誣陷王妃確實該死,凡是留有餘地是奴婢的做事的準則,恕奴婢不能說出幕後指使之人,王妃的恩德,奴婢來世再報。\"宛荷話畢,脖子一歪,咬舌自盡了,邊上的人來不及攔著,人就已經死了。

劉亦瑤閉上了眼睛,又緩緩的睜開,看向楚傲天的時候清明的亮晶晶的,那種被不信任的痛楚同樣讓楚傲天心沒來由的收縮了一下。

楚傲天渾身都不自在,一甩衣袖,把劉亦瑤的眼神留在了身後,免得擾的他心煩意亂。

劉亦瑤收了臉上的表情,最後看了死去的宛荷一眼,轉身離開,她,不是自己逼死的。

劉亦瑤把宛菊安全的送出了王府,讓她和家人團聚了,安排在了一處安全的住所,她的寢殿又剩下了她獨自一人。

這次劉亦瑤受冤枉的事情,楚傲天的心中明鏡,隻是她做的事情,他都會視而不見,以前是如此,現在依舊如此。

劉亦瑤感歎物是人非的時候,崔瑩來見了,她人已經瘦了一圈,不過臉色尚可。見了劉亦瑤便拉起了她的手,\"妹妹都聽說了,姐姐竟被人無端的陷害,還好沒有出事。\"

劉亦瑤抽回手,雖然上官悅兒的胎落是在她的計劃之內,隻是麵對眼前這樣心狠的人,自己此刻卻熱情不起來,也許過了今天就好了。

\"公道自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不是本宮做的,自然不會有事。\"劉亦瑤抑揚頓挫的說完,便讓崔瑩坐下,給她端上了自己沏的茶水,不過這隻是普通的茶水罷了。

二人啞謎一般說了許久,劉亦瑤心都累了,假裝著困倦,眼皮打架,崔瑩才起身告辭。

寧峰見崔瑩走後進了寢室內,劉亦瑤倚在睡榻上,緊閉的睫毛微微的顫動,樣子看起來有些疲憊。

\"寧護法辛苦了,讓你來幫我辦這種事。\"劉亦瑤睜開眼睛,看著對方說道。

\"主上說切勿心急,萬事小心。\"寧峰似乎隻有在傳達主上的話時才回一臉的鄭重,現在在劉亦瑤的麵前越發的露出妖孽的本性,說完話便湊到了劉亦瑤的身前。

\"再次殺了那個女人的孩子是什麼感覺?\"

劉亦瑤挑起嘴角,臉也湊上前去一點,\"你知道,我想要的並不是這個。\"

寧峰似乎覺得無趣便撤開了身體,\"你想要的,隻能慢慢的得到。\"

劉亦瑤點頭,確實是心急不得的。\"我會萬事小心的,可是你不在主上身邊,主上會不會有很多事都不方便?\"她現在對主上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她自己也分不出究竟是哪一種。

\"主上你不用擔心,還是想想怎麼收了那個男人的心吧!\"雖然主上一直告訴她不要操之過急,但是他還真想看看對厲王出手的女人是什麼樣的。

劉亦瑤忽然眼神混沌的看著寧峰,那種模糊中帶著誘惑的神情,讓人心神一震,即便是見慣了各色女人的寧峰也覺得她是不一樣的。

寧峰搖搖頭,苦笑著轉身離開。

劉亦瑤心下好笑,原來自己的媚術竟然連這等的妖孽都能媚惑了。

睡夢中,劉亦瑤下意識的坐起身,寢室內還帶著陌生的氣息。她警備的環顧四周,來人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馨虞殿中,女人麵色有些微的蒼白,卻依舊美麗。盯著站在身前男人麵具之外的輪廓,她早就聽說'無塵公子'殺人不見血,如今看來確實如此,他白衣仙決飄飄,一塵不染,幹淨的就像是落入凡塵的神仙,如此的人很難把他和殺手聯想在一起。

這些印象都在上官悅兒看到無塵眼睛的時候轉變了,他的眼睛明明是帶著笑意,但仔細看卻像是麵對向你吐信子的毒蛇一樣,露著絲絲寒冷。

\"怎麼樣,很容易得手吧?\"上官悅兒彎著眼睛問道,無塵來對付劉亦瑤雖然有些大才小用,但卻是最有把握的,因為無塵公子從來沒有失手過。她這次就是要永除後患。

無塵俊朗的輪廓依舊沒有一絲表情,那個女人也許不像是表麵看起來那樣柔弱,也不曾想到會是自己來結束她的生命。

\"四天後,準備好東西。\"無塵人憑空消失在寢殿內,聲音用內力灌到了上官悅兒的耳朵裏。

無塵的規矩就是殺人後拿回屬於自己的酬勞,他要的酬勞不是金錢這樣簡單的東西,而是最有價值的東西。之所以是四天,是因為這是他殺人的習慣,將死之人將會在第三天的時候收到他近期最想要的東西,然後死去。三天的時間,足夠他來了解自己的獵物,送他禮物的了。

劉亦瑤倚在自己的榻上,有些冒冷汗,有種被人盯住的感覺,而這種不在自己掌控之間的感覺讓她不安,自從回到王府就再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到訪著來無影去無蹤,可見,此人的功力遠在她之上。

一夜無眠,轉眼間就到了天明。劉亦瑤活動了筋骨,準備到楚傲天的書房去看看。上官悅兒再厲害也從來不曾霸占過他的清晨。

記得以往,每次都是她陪著她來的。一抹深紫金邊長裙款款走了進來,跪在了佛前的墊子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唇微微的顫動,似是念著什麼。

睜開眼睛後緩緩的說道,\"佛祖保佑,我的瑤兒平平安安,不要像現在這樣,眼中看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