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節(2 / 3)

主題是鬱悶,這才需要轉移。轉移的力道不夠,還是要回到這不變的主題上――至少是暫時不會變的主題。

並沒有什麼具體的事件使她憂傷,可是她的感情,她的人,整個就被一股淡淡的憂傷控製住了。

她甚至不願去吃飯,可是午飯她就沒吃,晚飯是得吃了。父親的狀態更不好,她至少不該比他更脆弱。這種氣氛就是這樣,遏止一些就能好一些,一個人興不起多大的風浪,而一旦感染到了第二個人,就很容易蔓延開來。

隻是將吃飯當作差事,所以她逃離得也快,隻有自己的房間才是最安全最自由的,身處於此不需要在乎別人的感受。人類發明的房子,並不隻是一個避風雨的場所,更主要的功能是,可以保護自己的情感,既不泄露也不受外敵的入侵。而到了更加注重個人空間的這個時代,自己的房間便代替了家庭的大房子。

她表露著此刻真實的自我,肆無忌憚地。

突然,聽到敲門聲。她的心一縮,又收回了大部分的感情,跑過去開門。是父親!

他交給她一個信封,隻是稍微站了一下。他和她卻都覺得那是一個很長的過程。

她關上門,從裏麵鎖起來。仍是回到窗前的桌子邊坐下。抱著信封,一會兒才拆開。想得沒錯,是丁桐留給她的。

璠穗:我是丁桐。

這樣給你留了一些話,很唐突吧。不過,在你看到這些時,我已不在了,還想那麼多幹嘛呢。

也沒什麼具體而充分的理由寫信給你,當時沒想什麼,隻是有一股強烈的感情驅使著我,走之前的感覺應該是對的,於是,拿起了筆。與你隻有一麵之緣哪,不過還是寫了。

雖然僅有一麵之緣,卻發現了我們具有很明顯的相似之處。這或許就是留這封信給你最充足的理由了吧。不是嗎,人的一生總在尋找與自己相似的人。

可是,我卻沒有很重要的經驗要告訴你,在人生上,我是很失敗的。正因為如此失敗,我有很正確的心得可以告訴你,因為我們是相似的,對於我是正確的,對你,應該也是。它們是來自直覺,但不要懷疑其中的正確性。心得與經驗不一樣。經驗多來自成功的人。而憂鬱內向,很少與人接觸的人,他們總是通過觀察與直覺,從而獲得對於他們來說比經驗更多也更有用的心得。

隻想而不做是很痛苦的事,當然,連想都不想另當別論。從來不想的人,在懵懂中度過一生,想而不做的人,雖很痛苦,但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什麼樣的。

我明確自己的人生,同時我也明確那是無法實現的,所以我走了。再留下去,有的,隻會是痛苦,接連不斷的痛苦。而我的所想,根本不會成為現實。

決定走已有一段時間了,現在也不想改變。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如果你去做了,就將為此前設想的人生劃上一個階段性的句號,無論做的結果是好是壞,那都將是一個很完美的句號。

所以,去做是重要的!

不說了吧,免得我自己都想通不願走了。嗬嗬,在胡說了。走,是一定的。

絕筆

璠穗將信紙折好,捏在手中,沒有塞進信封。這是很精美的信紙,或許是因為她欣賞得入神了,而舍不得塞進去,也或許是在思考更需要思考的問題。總之,她不願很快地塞回去,她需要更近距離地感受她最後留下的。

她的視線慢慢轉移,落在了信封上。信封是很普通的,與那精美的信紙根本不匹配。

她又聯想到那個已遠去的人,她又何嚐不是這樣。她從不包裝自己的外表,就如眼前的信封一樣平常。這平常的外表下卻有一顆精美的靈魂――至少對自己來說是的。說是精美,不是因為她留下的這封信。這種說理她從不在意,她甚至已經可以肯定她不會重視信的內容,即使她已很明白自己的缺點,而信中的建議又都是針對自己缺點的。

她之於她是精美,是因為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種人生,淒美的人生。那是直接麵對死亡的美,隻要踏出一步,就是死亡。這種美,是極其罕見的,因為很少有人有勇氣去表達出來。即使表達出了,那也是極短的一刻,很難在那樣短的時間內傳遞給需要傳遞的人。

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見到她,就有了這種感覺。她似乎看見,死神就在她的背後,與她一道,向自己招手、微笑。可是如今,死神帶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是的,隻有那種美,與死神站在一起,才能稱為淒美。自己不具備那樣的條件,所以,她隻能作為一個崇拜者、追隨者。她也將自己的魂魄虔誠地交出,她知道完成不了那最後一道工序,但她有權去膜拜,去追求無限的接近。

她將自己交給信任的人。

家裏有了兩個這樣的人,顯得異常冷清了。剩下的幾個人,璠巍本就話不多,豫繾更是什麼事不管,陳夫人想說又沒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