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拒絕呢?\"
\"說實在的,我能混出個模樣,靠的都是他,怎麼好拒絕。我不替他銷貨,他一定會記下的。而且最近他日子也很難過,需要幫忙。\"
\"那我能幫什麼啊?\"
\"這種事當然不會拖累你,我已將大部分的貨都轉到別處,可是還有兩箱仍然無法安置。最近警方肯定還會來查的,我想暫時放你那。\"
\"放我們公司?我沒法遮住別人耳目啊。\"
\"當然不是,其實警方也在暗中盯著你。\"
\"我?\"
\"是的,我們也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
\"為什麼,我做了什麼?\"
\"至少警方會如此認為,因為我們有很多的生意往來。\"
\"那我就更不能罪上加罪了。\"
\"如果我被查處了,必然會牽扯到你,我也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這次風頭一過,我就不幹了。\"
\"......\"
\"隻有兩箱,放在你家裏,不會有事的。\"
\"我無法答應。\"
\"我先回去,你再考慮考慮。\"
陳博柴感到了事情的麻煩,那件小風波還不能說已經過去了,後麵的餘震將會更加棘手。當初簽那個合同還是錯誤的,完完全全的錯誤,以致惹出今天的這許多事來。方老板說不定還不肯罷休。他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隱藏得好隱藏得久不等於沒有。
果然,後來他又提了幾次,隻是陳博柴都拒絕了。
他以為那件事過去就會一直平靜的,可他又一次想錯了。不過他決不會再涉足這種事情了,這次沒有人能改變他。可是,方老板一句看似很平淡的話,又打破了他自己築起的堅固的城堡。
\"我想丁桐也會很不安的。\"
僅僅因為這一句話,他已很慌亂了,不知要做什麼,那堅固堡壘的根基,被沉重地動搖了,布滿了裂紋,任意選取一條,給予輕輕的一擊,這堡壘就要坍塌。
方老板果然是給他時間考慮了,而且長得不敢想象,他似乎一點也不急。到底是誰在受審查?陳博柴也不知道,他知道的隻是,自從做了那件事後,自己就一直受到審查,是良心上的更深層次的審查。每一句的發問都直指要害,無法辯駁。
他被壓得喘不過氣,隻有低頭接受審問,他不敢抬眼偷看,所有罪都認了。
曾經取得的一些成功,在於他善於總結與反省自身。日記便是最好的手段了。他會在紙上與電腦上寫,並且更傾向於後者。那一次次幹脆的擊打聲,也敲在他的心中,使他能感受到一份沉重。那是最真實的記錄,以物理的敲打在心上鐫刻。以這種方式琢磨出的形狀,即便歲月也無法彌補與掩埋,隻有死亡,才能將之帶走。帶去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那形狀沒有任何意義,或者說,任何形狀都具有相同的意義。因而,沒有差別,沒有歧視,也不會消亡,那叫永恒。
傍晚時,刮起了狂風。已經沒有了可以被巻下的樹葉,剩下的,隻是鬆柏的針葉。針葉與闊葉樹光禿禿的枝條,在空中拍打著。這聲音與風聲,是夜空裏僅有的聲音。
要下雪了,是到下雪的時候了,接近一月份。在多數人都開始享受溫暖的被窩後,雪花慢慢飄落了。
豫繾也鑽進了被窩,但她沒有睡,是在看書。學習上的任務更重了,必然要擠占許多的時間。她卻不會放棄看課外書,她不會因為懶惰而不學習,也不會因為學習而放棄一切。
陳博柴還在書房裏,坐在電腦前敲打著鍵盤。停止時,聽到的是石英鍾有節奏的\"嚓嚓\"聲,這便加進了少許的不和諧之音。但是無論怎樣,一切都是寧靜的,因為雪夜是寧靜的,周圍的環境是寧靜的。
夜漸漸深了,風早已停掉,這時誰不會倦呢?因此,雪花是垂直下落的,並且還可以打著轉,風兒不會去阻攔,它已無力去阻止它們的下落。時勢可以改變一切。這就是雪花的時刻。
他們倆還沒有睡,一個盯著書,一個盯著電腦屏幕,都是全神貫注,沒有困意。
狗叫了幾聲,又停下了。原來它也沒睡,或是睡著又被吵醒了。可是這時哪會有人呢,它是在亂叫。狗也會判斷失誤的。
一切又平靜如初。但是豫繾有些倦了。
手機鈴聲是很輕柔的,這時響起,讓陳博柴很不情願地將視線離開電腦屏幕,而移到手機屏幕上。
是方老板!
這家夥這時候打電話會有好事嗎?
外麵的雪雖已不大了,也必定是很冷的,室內因為有了暖氣,讓人感到溫暖。在寒冷的空氣中享受溫暖,多麼讓人滿足。事實上,在兩種極端條件的對比下,起效果的那一種總是收到更好的效果。在享受寧靜的陳博柴,這時也更加討厭這打擾。
他還在遲疑著,該來的終究是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