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福聞聽許觀星之言,神情大為振奮,站起身來讚道:“許叔英風銳氣,猶勝當年!”
他口中說著,手上動作異常慎重,從懷中取出個淡黃色的長條小木匣。雙手捧著躬身擺放在老頭許布衣麵前,將木匣上蓋向後緩緩打開。嘴上繼續道:“其實這些年大哥主事,也足能稱得上是‘殺伐果斷’。可不知為何,俺們兄妹幾個還是覺著,始終不如您在的時候安心,連大哥他自己都是這麼說。此番臨來之前,他們幾個都讓俺代為請罪,真正遇到這等大事,還是要連累許叔您出來,給俺們幾個當‘主心骨’!”
許觀星站在老頭許布衣側後,看到那打開的長條小木匣裏,依次擺放著六枚幽光瑩潤的墨黑色玉玦。玉玦或方或圓,大小相近,形狀紋飾各異。其中排在第四個位置上的那枚,與先前宋有福從胸前摘下,交給大臉胖子去傳令的那枚一模一樣。
隻是此刻擺在木匣中的玉玦,看上去要多了些歲月所積澱下來的滄桑質感。想必宋有福日常所佩,隻是暗耀堂專門仿製用於傳令的副品。而眼前被慎重收藏在這木匣中的,才是真正的“暗耀玦”。
那木匣裏的軟襯上,在六枚暗耀玦之後,明顯還空出了一個位置。老頭許布衣伸手從身上取出最後一枚,放到了空著的位置上。七枚暗耀玦齊聚,一道似有似無的幽光從木匣中騰起,許觀星耳畔仿佛聽到了陣陣隱約的呼嘯之聲。
宋有福站在對麵笑道:“午時(中午十一點左右)將至,估摸著潛龍會的人手,也該到得差不多了。俺先去會會那位元方中元二少爺,背後搞了這麼多小動作,總得讓俺們當麵稱稱斤兩,瞧瞧他到底夠不夠格。許叔,俺把奚千裏那十二支小隊給您留下,您看成麼?”
老頭許布衣將手邊木匣的上蓋一合,許觀星耳畔的呼嘯之聲和眼前的幽光頓時消失。他隨手在木匣上輕輕拍了幾下,朝著宋有福緩緩點頭道:“你們盡管放手去做,有許叔在此,後顧無憂!”
宋有福聞言朗聲大笑,拱手轉身出帳。不多時,帳篷外喧囂呼和之聲傳來,隨後漸漸遠去。
老頭許布衣輕撫著眼前的長條小木匣,沉吟良久。這才轉頭對許觀星道:“我雖然生是暗耀堂的人,死是暗耀堂的鬼。但並不強求你們都去做堂中兄弟。你方才的選擇,已經算得上是有情有義。星途遠大,人各有誌,你日後不必為了爺爺過分勉強自己。”
許觀星一愣,正待接口,許布衣卻朝他揮揮手道:“把他們都叫進來吧,估計這會兒都憋得夠嗆。我給你們從頭到尾說說。遭逢大事,每個人都該有選擇的機會。到時候要怎麼選,看你們自己的心意。”
許觀星點頭走出帳篷,卻見那位黑臉的奚千裏奚副統領,已帶人全麵接管了營地防務。整個許氏營地外圍都變得壁壘森嚴,防禦能力明顯提升了好幾個檔次。而一票兄弟姐妹果然正聚在不遠處猜測議論紛紛,對於營地發生的變化都顯得十分好奇。
大夥兒聽了招呼,都跟著許觀星進到會客大帳。老頭許布衣正襟危坐,開口便從他自己幼年時講起,給收養的這十七個孫子孫女,講述他從未提及過的出身往事。
原來老頭許布衣本身也是個孤殘棄兒。當年收養他的,就是暗耀堂先代總堂主的夫人。那位喬老夫人心地柔善,自奉極簡,卻把大筆家財用於收養堂中折損兄弟的遺孤,對於當年暗耀堂的人心凝聚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且她的善舉並非僅僅出於功利,在搜尋堂中遺孤的過程裏,凡是遇到的孤殘棄兒,她也照樣一視同仁,對許布衣便是如此。
幼年時的許布衣,家中營地曾遇異族異獸偷襲,父母兄弟皆亡。族人後來趕到時,發覺他雖然還活著,但手腳大腿,連同脊骨都已被異獸咬爛,根本無法繼續修煉,因而被族人遺棄。
各路途城所設立的保孺院,僅能保證收養的孩子不餓死,當然不可能花費一千五百枚“星幣”的天價,去給他購買“煉獸補天丹”。
直到十二歲那年,癱在床上很久的他,幸運地碰到了去當地保孺院尋找堂中遺孤的喬老夫人。
治好殘疾後的少年許布衣,開始展現出過人的修煉天賦。隻是他從小的夢想是將來當個“煉丹師”,對暗耀堂中的事務向來不太感興趣。完全是為了報答養母的恩情,才盡可能留在堂中幫忙。
誰知後來暗耀堂遭幾大組織聯手暗算,眾多高層被引誘至“獸界”,幾乎剿殺一空。當時的暗耀堂岌岌可危,眼看著就要風流雲散。他在外收到養父臨終遺命,這才無奈接任了總堂堂主之位。
但還沒等他跨越人.獸分界線回到“人間界”,他所在的狩獵小隊就遭遇神秘高手連番截殺。隊中五位兄弟先後舍命相殉,才換來他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