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眼看著那樣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她害怕,她不能自已,她想著是不是自己今天不說,也許今後就會永遠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世事無常,人生變幻不定,我們又怎能猜測到自己下一秒究竟是在笑還是在哭呢?所以她說了:\"Jiffy,我喜歡著你,雖然我和Jeff相處之間,雖然我們有著相同的思想,可是現實生活裏,我難以接受一個外國人是我的男友的事實。我可以改變我的外表去迎合他,可是我無法付出虛假的愛意。\"
Jiffy一定被嚇到了,看著她的樣子那麼錯愕,但是他最終還是伸出手來擁抱了她。
蘇哈維維又在想,若是他當初再狠心一點,在這種時候將她狠狠的推開,她是不是就該真的省心了?也不至於到了後來簡直變成了怨婦的姿態!再退一步想,若是當初在同一所高中時,她能選擇視而不睹,直接把他排除在朋友圈之外,兩個人之間毫無任何的交際,那現在的情況勢必又會有所不同吧?
可是,人生中沒有這麼多的如果,還在幻想如果的人,勢必都是不肯放棄不肯死心的傻大二。
蘇哈維維向來是個聰明的女人,隻是被愛情撞了一下腰的時候,她衝昏了頭腦。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既然她愛上Jiffy不可避免,而Jiffy又愛上別的女人同樣不可避免,她又何苦要一直給自己找虐下去?
人生並不是沒了誰誰誰就不能活的,雖然情人之間每天都在唧唧歪歪,親愛的我愛你沒有你我一定會活不下去的,其實在蘇哈維維看來都是放屁,轉個眼還不是照樣各過各的,連個嗬欠的時間都比忘了一個人要長久。
Jiffy結婚的那一天,就意味著她對他的全部念想的終結。
她這樣的女子,向來都是行事作風幹脆利落的,敢說敢做,既然做了那就不必生出多餘的後悔。
現在他已經屬於別的女人,他的身上已經打上了別人的標簽,那就從此真的與之無關!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注定這輩子隻能是她的知己吧!
向前邁一步,雙方都會受傷,向後退一步,卻又都舍不得。
不是沒有想過要離開,隻是每次這麼想著的時候,心裏都會生出巨大的不舍,當朋友們問她為何會看上那個人的時候,她笑笑說:\"我要是知道,或許就不在這裏了,也不再為情所困了,隻是遇到他的時候,就有這麼一種心疼了吧。\"
是心疼什麼?心疼他的孤單,還是他落寞的眼神,明明那樣好的人,卻不知道該怎麼與人交流,以至於給人一種傲慢的印象,最初的時候,如果有朋友這麼說他,她會保持著一種護犢的心態,對那個人說,不是這樣的,他是一個好人。
後來,她不願多加解釋了,心想就這樣吧,讓他的好處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這樣旁的人就不會來染指了,這樣他真實的一麵便隻有我這個熟識的人才了解了......女人心,海底針,又有誰能知道她曾經產生過這樣扭曲的心態。
看著他踏著紅地毯與另一人攜手並肩,他們互相交換結婚對戒,對視之間深情款款,而她在台下萬千人中對酒當歌,強顏歡笑,與慧妏姐不醉不休。
所謂陪君醉笑三千場,不訴離殤,說的是不是就是她這麼一種情況?
人這一輩子,總要有一兩樁遺憾的事,當你老了回過頭來時,方知當年的自己幼稚到何種地步。那就這麼得過且過吧,隻是屬於她自己的幸福,還得靠自己的雙手去尋找!
他結婚那一天,醉的一塌糊塗的她被司機送到家門口,媽媽開門一看她這副模樣,當即痛不可抑,\"你這孩子,怎麼喝成這樣?\"將她扶進客廳的沙發上,聽著她的囈語,心生感慨的擦著自己的眼淚:\"癡兒......\"
喂了醒酒湯,又爬起來去洗手間吐了好幾次,她這才稍稍緩過來一些,麵色也漸漸恢複人色,媽媽聽到手機的振動聲,在旁拿起她的手機一看,輕輕的對她說:\"盈盈,是阿全打來的電話,之前已經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了,你要不要接接看?\"
\"阿全?\"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突然煩躁的一揮手,打落媽媽手中拿著的手機,憤憤道,\"不接,我誰也不想理。\"
蘇哈維維媽媽歎了一口氣,這孩子的個性她最了解了,隻怕她現在是人生中最難過的時候了吧,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法子來安慰她,看到自己的孩子鬧成這副模樣,做母親的又豈能不傷心難過呢?她甚至,對於Jiffy這孩子,有些心生怨恨了。
隻是感情的事,又如何說得清,又哪來的是非對錯?
手機掉到地上,仍舊在振動響過不停,蘇哈維維媽媽彎腰撿起來,輕歎一聲:阿全這孩子,她也是知道,高中時候依稀是很羞澀的一個男孩子,戴著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在外麵不怎麼愛說話,但是據說變得厲害,無論是口齒還是個性都伶俐了許多,頗為懂得社交手腕,與人周旋滴水不漏,現在在一家大型企業公司上班,得到上麵的賞識,已經做到了營銷部門總管的位置,可以說是前程不可限量。
阿全在外麵精明,在蘇哈維維麵前卻隱隱還留著高中時代的青澀,總是想接近而又不敢接近的樣子,但是怎麼說,這孩子也算會執著的了,這兩年下來,對蘇哈維維照顧的厲害,上下班接送,周末凡經召喚隨時隨地現身,隻要蘇哈維維有要求,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我倒是想不到,你原是個這麼油嘴滑舌的人哪!\"喜歡的話聽多了,蘇哈維維便有些不耐煩起來,\"跟我說的那些話,好聽的話,讚美的話,不要告訴我你都是說真的?\"
阿全委屈的很,看著對方的眼睛道:\"我究竟有哪裏讓你覺得不可信任的了?\"
蘇哈維維噗的一聲笑了,捂著肚子說:\"你別這副表情好不好,讓我想起你高中時也是這樣,總是一副天大委屈的樣子,其實是你自己想多啦!\"
阿全頭疼無比,他直覺現在跟蘇哈維維說不清,因為對方壓根就沒把他往男朋友的角度做過任何思量,充其量隻是一個異性朋友罷了,因此她在他的麵前,總是任性自我,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當著他的麵大口吃麵,大碗喝酒,劃拳猜酒,樂嗬不已,哪怕醜態百出都覺得無所謂。
好在在阿全的眼中,就算蘇哈維維再怎麼醜態百出,他都覺得她是如此率真可愛!
Jiffy結婚的這一天,阿全正在國外出差,為時一周,實在沒辦法出席他的結婚酒宴,雖然他很想及早的趕回來安慰受傷的她,他本能的感到,若是現在不能回來,今後隻怕會遲,在蘇哈維維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那意味著一個可怕的後果。
於是這一個晚上,推掉半數的工作給助理去處理,自己坐著返班飛機飛回台北的他,一路上不斷的給蘇哈維維打電話,他們之前的相處盡管沒有摩擦出什麼火花來,好在也是輕鬆自在,這是一種相比普通朋友又要進一步的感情,若說是好朋友,但是他們之間的談話卻隻是涉及某一個方麵,並非無話不談,很多時候他們甚至是無話可說。
但是奇怪的是,他們偏偏願意在自己工作受挫、感情受阻時,打電話叫對方出來互相訴苦,彼此抱怨生活中的不足之處,並從對方身上汲取繼續走下去的勇氣,每次見過麵,哭過鬧過笑過之後,第二天什麼樣的煩惱都會煙消雲散,彼此又都回到各自正經的軌道上。
所以說,他們之間其實早就有些互相依賴的,隻是因為相互之間實在過於熟稔,這才遲遲沒有感覺到,正是因為彼此間太熟了,所以對於對方的準時出現,才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痛了有人安慰,傷了有人陪酒,醉了有人送回家......她已經習慣了有這樣的生活,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可是這一次,偏偏隻有她一人。
手機仍舊在鍥而不舍的響著,看來那個人似乎是不肯放棄,隻是有什麼用呢,他遠在西雅圖那邊,莫非在她難受的時候,他還能一個筋鬥翻回來麼?
蘇哈維維想到這裏,疲憊的心理不禁又懨懨了幾分,不知道為何,最近很容易暴躁跟疲倦,對什麼都懶懶的提不起興趣。
隨手關機,她陷入了昏昏沉沉,一夜無夢,卻又是一夜無眠,直到淩晨四五點的時候,望著窗外的夜色漸漸透明,漸漸的泛起魚肚白起來,她才覺得稍微有了一些睡意,合上眼睛什麼也不想,漸漸的沉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的時候醒來之際,媽媽已經出去找朋友聚餐去了,留下微波爐裏的小米粥還有桌上一碟麥片土司,是熟悉的味道,蘇哈維維刷牙洗臉之後,坐在餐桌旁邊細細的品嚐,感受著風撩開窗簾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窗明幾亮,突然覺得生活泛著一股子莫名的輕快,似乎很久以前,她便該是這樣,輕輕鬆鬆,自自在在,睡覺睡到自然醒,吃飽喝足之後看看電視,出去找人溜溜街,看看電影,小日子過得愜意無比。
原來感情的事,真的隻要一旦死心,便也沒有再像從前那般撓肝抓肺的難受了,現在想想,似乎也沒有那麼難受,似乎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當一段感情還沒有開始萌芽就扼殺在搖籃裏時,除了當時候被迫流產的那一瞬間的痛苦,原來過後其實也沒有之前想的那麼恐怖,說到做到,說不愛就不愛了,這是她蘇哈維維做人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