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驟雨過去,終於進入了難得的平靜。有的時候,真的很想就這麼安靜下來,像死去一樣的活著。沒有追求的,也沒有逃避的,就這麼一直走下去,想做一個安穩的夢,一直夢到永遠不會醒。
十八年,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海港城,但卻總看到這個城市陌生的一麵。她陌生的來,錯愕的離開,一種又一種的生活,一群又一群的人。十八歲,不是應該感覺到累的時候吧。應該剛好是滿懷憧憬的時候,而對於一個早早知道了憧憬所在卻也知道了不能實現的時候,慢慢了,就這麼累了。慢慢的,就這麼沉默,安靜,微微一笑,什麼都過去了。
海港城不算太大,靠海,有一條入海和從中通過,城北有一大片湖區。海港大學就在湖區中間。海港大學的地盤等於海港其他幾所大學加起來那麼大,但是學生數量隻有其他大學加起來的十分之一,從全城到全國,這是一個很多很多學生都想來的地方。
海大所在的湖區,有一條很適合散步的路,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車多人少,道路彎彎曲曲,大部分都是一些通宵營業的書吧、咖啡屋、花店。不吵鬧,也不孤單。白天談生意,晚上談戀愛;白天看報紙,晚上看星星。
路過一個又一個充滿小資情調的情節,他們也像這裏的情侶,無所事事地漫步。
周朗遞給夏阡一杯飲料,問道:“今天你養母過生日,幹嘛還去自習啊。”
夏阡看了他一眼,說:“安家兄妹的媽媽過生日,跟我有什麼關係啊。再說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周朗笑了笑說:“你覺得裝一副冷酷的樣子很帥啊?典型的地攤小說情節,一個帥氣的男人和一個冷漠的女人……”
夏阡冷笑一聲:“別自戀。”
兩個人很自然的並排走著,周朗裝作無意地碰了碰夏阡的手背:“哎,轉學過來這麼久,看你也沒什麼朋友,不然我收留你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夏阡毫無表情的說:“沒區別啊。”
周朗認真的解釋道:“這個概念當然有區別。一是朋友,一個是女朋友。”
夏阡裝作認真的看著他:“哦,一個朋友,一個女朋友,然後呢?”
周朗繼續認真解釋:“就是說……朋友,就是很自然地連接關係,但是男女朋友呢,可以說,確定了唯一性。嗯,這麼說應該夠學術了吧。”
夏阡有繼續裝作很認真很知性:“作為女朋友,我要保持忠貞,心裏隻能有你一個對不對?幹嘛玩這種把戲啊。”
周朗解釋道:“不是啊,你……你就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嗎?”
夏阡毫無表情的回答:“看出來了。”
周朗半信半疑地說:“哎,我可是認真的。”
夏阡依舊毫無表情:“我也是認真的。”
周朗說:“但是你這張沒表情的臉讓我覺得你開我玩笑啊。”
夏阡看了他一眼:“是嗎?”
周朗哭笑不得的說:“哎,我真的很認真誒。你,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天塌了跟你沒關係的樣子啊。”
夏阡的表情似乎很堅定:“我不是那種可以被束縛的人。”這樣的話給了周朗一種莫名其妙的壯烈感。
周朗的聲音很輕,但是很肯定,說:“我從來都不想束縛你。”
畫麵閃的很快,啤酒瓶,磚塊,血液,廝打,咒罵,還有那個人哭著倒在她懷裏,說,我從來都不想束縛你。……夏阡漸漸出神,淡淡的說:“對啊,因為你根本不懂什麼才是束縛。你把我留在這裏,讓我屬於這裏,在放我走,告訴我不想束縛我。怎麼可以這麼踐踏別人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