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男子聽了白帝的話稍稍錯愕了一下,但轉而笑了起來:“我會發瘋難受。不過我相信白帝您不會的,因為我們兄弟姐妹五人的性命都是您救的,您沒必要、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白帝按住了紅衣男子的肩膀,五指深深地嵌了進去,沒有一絲說笑的意思,厲聲道:“我不會做,你就可以做了?難道這三千禦林軍的兄弟姐妹不會像你一樣發瘋難受嗎?妖會痛苦,人也會痛苦,將心比心,我沒教過你嗎?我們雖然不是人,但我們也不能做視眾生為螻蟻。你這樣做,讓我們和那安坐於九天的神佛有何區別?!”
“白帝,我……我……”
白帝說罷,便從肩頭的白羽錦緞上拔了一根白色羽毛,遞給麵前那低頭不語的阿赤,口中說道:“阿赤,白帝城的規矩,你照做罷。”
阿赤接過白帝遞來的白羽,低聲道:“濫殺人、吃人的妖物,按白帝城規第四條,應斬掉四肢並囚禁一年。”阿赤說罷,便拿著白羽往自己的雙臂劃去,鋒利的白羽泛著金屬般的光澤,一用力便可將鐵石一分為二。
“等等。”一個女聲打斷了白帝與阿赤之間的動作。
隻見天際之上一隻青鳥緩緩落了下來,它化為人形,立在白帝與阿赤之間——那是一名身著青衣的女子,纖長的雙臂在豐腴的胸前交叉舉起,掌心向內,拇指交扣,其餘手指平平展開,整個姿勢仿佛一雙徐徐向內收斂的翅膀。
“阿青,你回來了。”白少昊看向眼前阻住他視線青衣女子,那青衣女子的麵容與白帝身後的阿赤有幾分相似,口中說道。
“屬下是回來了,也按著白帝您的要求帶回了關於武狀元恣睢的重要消息。可白帝您現在要對我哥哥行刑是怎麼回事。”
“阿赤犯了法。”白帝道。
“什麼法,我怎麼沒聽說過,不就是殺了三千個皇家的狗腿麼,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阿青不滿地說道。
“白帝城的法,濫殺人、吃人的妖物,按白帝城規第四條,應斬掉四肢並囚禁一年。”阿赤看著突然出現,阻止自己行刑的妹妹,依舊拿起白羽往自己肩膀劃去。
“哥,你是不是傻。我們妖吃人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麼錯,又要受什麼罰?”阿青一把奪過阿赤手中的白羽,一臉怒意地看向白帝,“而且這裏是長安郊外,不是白帝城,白帝城的刑罰不起作用。”
“妹妹,犯了錯受罰,到哪裏都一樣。”
“白帝,我們五鳥為您賣命,十六年來立下戰功無數,今日您因為這件小事便要斬掉我哥哥四肢,不免有鳥盡弓藏之意吧?”阿青凜然不懼白帝的威壓,正色道。
白帝聽了阿青這番話頓了一下,但旋即緩緩說道:“阿赤辦事不力,沒有捉住太平公主,以至於不能完成後麵的計劃,就算不按白帝城的規矩處罰,按軍隊的規矩也要懲處。”
“可軍隊裏還有一條規矩,叫戴罪立功,功過相消。”阿青笑著推開了農家小屋的門,看著門內那被捆住手腳的玄明玄空兩個和尚,口中說道,“二日之後,長安城要舉行十年一度的伏龍大典。屬下已經查明,這兩個和尚是參加大典的金山寺中、地位僅次於主持圓覺的和尚。如果我和哥哥舍奪了他們兩個的肉身,便可在伏龍大典上接觸到女皇武則天,伺機而動,完成白帝您的計劃。”
話語剛落,阿青掐了個決,青色的靈蘊之力灌入矮胖的玄空體內,讓昏睡已久的玄空陡然睜開了眼。
“屬下,阿青見過白帝。”
矮胖的玄空從農家小屋中走出,對著白帝雙臂交錯於胸前似一對徐徐向內的鳥翼,轉而用女子般嫵媚的眼神看向他身側的阿赤。
阿赤看了眼白帝,但白帝眼神飄忽沒有看他,顯然是默許了。
旋即,阿赤同阿青一般將自己紅色的靈蘊灌入高瘦的玄明體內,讓昏睡已久的玄明也睜開了眼。
高瘦的玄明走到白帝身前行了個翼禮,口中說道:“屬下,這就去戴罪立功。”說完,舍奪了玄明肉身的阿赤,便跟著他身前舍奪了玄空肉身的阿青,走出了農家小院的院門。
白帝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沒有言語,轉身步入農家小屋中,沉沉地合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