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些人不經然間在你的生命裏出現,總是有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而對葉清和來說,蘇景會是其一,另一個便是徐頤澤了。
要葉清和現在回想回想,與蘇景會的初識竟還追溯到了幼兒園時期,這讓葉清和除卻一絲欣然後又平添了某種感傷。
作為最好的朋友,從小到大也都這麼摸爬滾打地玩過來了,感情不深厚那也是說不過去的,而在葉清和仔細地搜尋了下自己的記憶後,再一次回味起兩人間的頭次見麵,仍是免不了笑出了聲。
那時的葉清和是在大班教室外碰到的蘇景會,葉清和還記得當時蘇景會正蹲在牆角的小盆栽前,嘴裏念念有詞地拔著盆栽的葉子。
葉清和好奇地靠近,在她背後輕輕出聲,“你在幹嘛呀?”
她聽到後很快扭過頭來看了葉清和一眼,看到並不是老師後,眨了眨眼然後拖著嗓音奶聲奶氣地說道,“我在給它拔葉子呢,爺爺說了,葉子太多它會難受的。”頓了頓,她又問,“那你要不要一起拔呀?”
見葉清和點了點頭,她撅著屁股慢吞吞地把兩肥嘟嘟的腿往旁邊挪了幾步,然後葉清和便一骨碌地蹲下來,兩腦袋湊在一起,你一下我一下地拔著葉子,直到大半的盆栽唯剩下光禿禿的枝幹,而四周散落了滿地綠花花的葉片兒。
至於兩人埋頭苦幹期間,自然而然地熟絡了一番感情,對話內容也不外乎是:“你叫什麼名字呀?”
“恩,我叫清和,葉清和。”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呀,蘇景會。”
“那你住哪的呢?”
“和爸爸媽媽,住在家裏的。”
“哦,我是住在...”
......
小時的友誼總能很快建立起來,純純的不摻任何雜質,然後日子久了,這份情意也愈來愈濃、愈來愈深,盡管有小吵小鬧小別扭,轉眼間也就歪膩在一塊兒,全然不像是發生過什麼不悅。
葉清和小點的時候倒也沒覺得什麼,兩個人在一起玩得攏、玩得開心,這樣就很好。反而是年紀大些了,懂得事多些了,才慢慢感受到身邊總有這麼個朋友陪伴著,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最起碼很少孤獨。
如今兩人朋友做了也十多年,葉清和有時光是想想都覺有點恍惚,原來都那麼久了呀,以後的一年、兩年、好幾年,她是不是還能陪在自己身邊呢。
隻是有些事情總能讓人措手不及,葉清和從來沒想過,自己反倒是成了那個先行離開的人,直到再次回來,幾步外的蘇景會依舊帶著昔時熟悉的笑容,葉清和不知為什麼眼睛莫名酸酸脹脹的難受,原來很多東西至始至終都不曾改變過...
蘇景會一步一步走到葉清和的麵前,之後伸出雙手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葉清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緊緊環住自己的雙手帶著微微的顫動。等蘇景會再度抬頭麵向葉清和時,明明眼睛都紅了一圈,明明早已笑不出卻硬是要扯出她以為的燦爛笑容,葉清和鼻子一酸,卻隻是淡笑著抬手拍拍她的腦袋,“笑得真醜。”
而蘇景會拿手背隨意抹了抹眼睛,帶著哭腔,“你個壞丫頭...”
然後真的哭了出來,似乎是哭了很久,像是要把這幾年積壓著的各種情緒混入眼淚中好一股腦兒地流盡。直到葉清和拉著她的手,坐上機場外的的士,蘇景會依舊抽抽嗒嗒的,而前排駕駛座上的司機頻頻回頭的樣子,倒讓葉清和哭笑不得了。
其實,葉清和知道,蘇景會素來都是感性的,至少比起葉清和自己來一直都是如此。葉清和也曾想過,像蘇景會這樣輕易的不加掩蓋地流露自己的情感,又何嚐不是件好事。隻是,自己不是蘇景會,也永遠不可能成為蘇景會,葉清和隻會把高興的、不高興、難過的、不難過的所有情緒都收起來,臉上掛著的依舊是一份淡淡然然。
以前,蘇景會抱怨葉清和“感情遲鈍”,葉清和僅是笑笑就過去了,很多時候,心裏通透了的東西,隻是逐漸忘記了該如何表達出來的方式而已。
回來的這天,蘇景會拖著葉清和講了很多很多話,說了她自己身上發生了的事,又問了這幾年葉清和是怎麼過來的,一會笑一會掉眼淚的。葉清和笑著給她遞紙巾,蘇景會擦擦眼角,埋怨道,“這些年的眼淚全花在你身上了,你要好好地補償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