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城以北,故事以終(1 / 3)

顧潯的訂婚宴的隆重與盛大是兩家精心設置的,幾乎是每個人嘔心瀝血的成果,可終究還是以鬧劇的結尾收場。當事人一方隻稱對她隻有責任,另一方反悔不願訂婚,兩家麵子倒也還算過得去,也沒有鬧出什麼風波。

從顧潯荒唐的訂婚宴出來以後,直接便回了杜允熙的公寓開始收拾我的東西。其實我也沒什麼東西在這,除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外,我再也翻不出任何關於我的東西。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我吸了吸鼻子,抬頭看著杜允熙站在我麵前,高大的身子遮住了從落地窗透‘射’的刺眼光亮。

“這裏沒什麼值得留戀了,愛也愛過了,恨也恨過了,我也該走了。”我的雙手握緊了抓在手裏的背包,靜靜地注視一會杜允熙,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杜允熙的肩,越過他便準備離開。

“你走了,我便不會再繼續等你了。”我抬起的腳忽然就落不下去了,他是等我等得太厭倦,所以也打算放棄我了麼?我一直敢明目張膽的浪費著他的愛,他的執著,不就是以為他不會放棄麼?我口口聲聲說要放他自由,如今隻要我離開了,他就會解脫了,可……我為什麼就是落不下去了,就那麼不舍了呢?杜允熙扯過我手裏的背包,將我緊箍在他懷裏。

“猶豫的這幾秒鍾便注定了這一生你都不許再離開我。我這一生都在成全,卻從未為自己真正挽留過你,這一次我不打算再讓你從我身邊逃走了。”杜允熙的懷抱炙熱得厲害,如果我沒有遇見顧潯的話,他可能就真的是我的良人了。

可惜沒有如果。

我掙脫開他的懷抱,抓起背包就想要逃離,當一隻腳邁出門檻時,我聽見了利刃刺破皮肉的聲音,隨即入耳的是杜允熙的悶哼聲。

紅色的血液很快就沁透了他白色的襯衫,宛若點點紅梅,他的胸口‘插’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我這樣,你還要走麼?”他刹那慘白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我恍遭雷擊,原來溫柔爾雅的一個人,倔強強勢起來會這麼可怕與決絕。

我顫抖著撥打了急救電話,意識混亂的隨醫生一起將杜允熙送入了手術室。等宮沫雪出現的時候,杜允熙已經進了急救室三個半小時了。宮沫雪沒有說什麼,她安靜得很可怕,她就陪著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哼不鬧。

宮沫雪的額頭布滿了虛汗,死死的咬住嘴唇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我走過去握住她冰涼入骨的手,與她一起焦急的等待著。誰也沒有開口,一個是杜允熙從小到大的青梅,一個是他最深愛的女子,在這個情況下,我和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杜允熙的父母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從急救室出來了。醫生摘下口罩的時候我很害怕聽見他說,‘我已經盡力了’這句話。宮沫雪和我一起踉蹌著往後退,我們都在忌憚醫生這一刻所說的話。

“水果刀刺偏了,沒有傷到要害,調養幾日便可出院,不出半年必定完全康複。”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裏沉甸甸的石頭也總算落了地。而宮沫雪或許太過害怕,便蹲在原地失聲痛哭了起來。

安慰好宮沫雪,便鼓足勇氣推開病房門。杜允熙已經清醒了過來,此刻正與神色焦急的杜母洽談著。

“既然是你喜歡的,媽媽便盡我所能的祝福你,隻是兒子,以後別在年少氣盛的做出這麼危險的事。今天可把媽媽嚇壞了。”杜允熙眉梢帶著淡淡的笑意,朝杜母微微點頭後便伸手喚我過去,那神態就像是在喚一隻寵物狗一般無二。

“媽,她是阿夏。”杜母抬頭看了我一眼,衝我笑了笑便起身走了出去。我白了一眼杜允熙,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沒好氣的看著他。

“我居然忘記了你是個全才,什麼領悟的知識你都普及過,如今這一刀子你也是算計好的對吧?”杜允熙尷尬的笑了笑,咳嗽了幾聲之後便開始狡辯。

“那還不是你笨,就這樣便被我騙到了,我那會還沒有來得及吐血。”是啊,如果我不刺自己一刀,你還會像這樣留下來陪我嗎?

“吐血你妹啊,醫生都說了,你這一刀雖然紮偏了,但卻傷到了周圍的神經,可能會留下隱疾什麼的。”恨鐵不成鋼的白了他一眼,這個混蛋平日裏看起來溫柔似水的,沒想到強勢起來連顧潯都要遜色幾分。可我知道自己想錯了,他與顧潯,是兩種不同的人,不同的人又豈能用同一種方式來進行比較?

門外,顧潯清瘦的身影一晃而過,他沒有留意到病房裏的慕安夏,而慕安夏也沒有留意到他。

替杜允熙掖好被角,起身準備出去透透氣,醫院的消毒水味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宮沫雪推門而入,看見杜允熙已經睡著後便輕輕對我說。

“安夏,我有話對你說。”我點了點了頭,其實我也有話對她說,鬆開杜允熙的手,便躡手躡腳的跟著宮沫雪退了出去。

天台的風景很美,宮沫雪站在紅色的薔薇花叢中,臉上帶著輕鬆的笑,看得我略微有些心疼與自責。

“沫雪,我……”

“安夏,曾經我看不起你。像你這麼粗魯放肆的女孩怎麼配得上他?可如今我算是懂了,原來愛情不比什麼門當戶對,也比什麼先來後到。他愛了你多久,我就愛了他多久,雖然這些年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你的身上,心裏絲毫沒有我的位置,可也不能改變我愛他的決心,就像你愛顧潯一樣。”我笑著隨手扯下一朵薔薇,輕輕撥弄著花瓣。我愛顧潯?是啊,明明我那麼恨他,卻依舊舍不下心來恨他。

“隻是安夏,杜允熙那麼愛你,你也可不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去嚐試把對顧潯的愛也分給他一半?”宮沫雪握住我的手,神色緊張的問我。她何其傻,杜允熙又何其幸運,有這麼一個肯為他放棄一切的女子,這樣默默的愛著他。

“分一半?沫雪,我這一生真愛隻有一次,給了阿潯,便收不回來了,我的真心早已經在顧潯身上用光了,施舍的憐憫的愛情,我想你應該也知道阿熙不會接受。阿熙是我這一生最愧疚的人,我會好好陪在他身邊,他想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所以你大可放心。”我隨手將花一扔,衝宮沫雪笑了笑便轉身離去。

“如果他要你,你給嗎?”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給嗎?我自己心裏也在默默問自己,我不知道她此刻是什麼表情,心裏又是怎麼想的。

“他要的,除了愛其他都是我願意給的。”

回到病房,看了眼還在繼續休息的杜允熙後便再次掩門離去,聽隔壁老太太說,醫院外麵不遠處的一家店裏的雞湯不錯。

可能與宮氏兩姐妹有仇,所以一眼便看到了依舊濃妝豔抹的宮沫依。她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朝我走來,眼中的嫌棄不言而喻。似乎在看垃圾一般,上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我,便毫不留情的開口打擊道。

“慕安夏,有沒有人告訴你,其實你也就是一婊子。”她肯定還是在那場訂婚宴上生的氣還沒有消,所以嘴才這麼臭,也實在沒必要和她置氣,淡淡的笑了笑後便抬腳往店裏走去。

“慕安夏,其實我一點都不恨你,真的一點也不恨。”腳步微微一頓,卻終究沒有看見宮沫依那張笑得燦爛卻淚痕密布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