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入我的眼睛,映入眼底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彌漫著難聞的消毒水味道,轉過頭,是小梓泛紅的眼圈。
太好了,終於掙脫了痛苦的葬禮。
聽小梓告訴我在入殮的那一天我暈倒在了母親的墳前,送到醫院急救醫生診斷我的病毒性腦炎複發,差點要了我的命。
舊疾複發的原因有很多種,也許是悲傷過度,也許是受了刺激,也許是作息混亂。
總之病的一塌糊塗,昏迷了三天三夜,現在醒來已經不易,燒也剛剛退下去。
而且以後都要注意神經係統,防止複發。
我從不知我有這樣的病史,病毒性腦炎?小時候隻是知道睡不好會頭痛,一直不知道自己身體裏居然隱藏著這樣致命的病毒。
看著病房裏的小梓忙前忙後,可是我真的打不起精神來和她多說一句。
她看與她我不說話,也不來煩我,隻是早上起來為我擦臉,吃飯的時候一口一口耐心的喂我,睡覺的時候陪在我的旁邊從後麵抱住我的腰。
住了一個月的院,她瘦的比我還多,可是沒有一句抱怨。
隻是沉默的忙前忙後,無聊時看著我傻笑,看我不動神色的麵癱臉立馬收起笑容,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低下頭,看著她的腳尖。
我不知道我幹嘛不上去抱住她,哄哄她,告訴她我沒有生你的氣,告訴她給我些時間,我們繼續過我們幸福的日子。
可是,我就是說不出口。
我知道小梓的心裏委屈,什麼都沒有做錯的她委屈極了。
可是,她不告訴我,他不抱怨,甚至連我自己都可惡的覺得,她愛我就要這樣委屈著我的脾氣。
我知道她的壓力很大,和我同居以來與家人鬧翻,經濟來源隻是曾經卡裏的積蓄,生活水平一降再降,與他的爸爸近半年來沒有打過一通電話,而我的父親似乎不怎麼喜歡乖巧懂事的小梓,見到小梓總是回避出去。
每次我看到小梓不經意流露出哀傷的眼神,我知道她很不好過。
她誰都不能辜負,不能辜負爸爸的期望,不能辜負了我對她的信任,不能辜負了原本已經負重超載的愛情,卻唯獨辜負了她自己。
如果,如果她任性一些,趴在我懷裏大哭一場,說說她有多麼的委屈,我想,結局會不一樣。
可是,我就那麼可恥的繼續的逼著她,讓她這樣痛苦的掙紮。
她每天熱情洋溢的對著我的冷若冰霜,琢磨好自己的每一個神態表情生怕我不高興,這些我都知道,都知道。
我知道小梓很累,因為我同樣的累。
我很疲憊,從內而外的疲憊。
我知道不該有任何理由遷怒於愛我的小梓,可是,我真的就是不能麵對她。
那個叫做於海燕的女人的那句“外甥女”在我腦海揮之不去,我痛恨為什麼那天聽的那麼清楚,痛恨自己為什麼那麼的較真,也許那隻不過是她一句玩笑話。
可是,我總是想去證實些什麼,弄清楚些什麼,但一想到父親那樣的忍辱負重,我又有什麼資格來破壞他與母親之間的約定呢。
我真的想就這樣忘記,可是,天不遂人願,不知為何結局總是事與願違。
自從我倒下之後,便有幾個親戚來看過我,我性本寡淡,不善言談,因此也沒有多留他們,他們也因為我喪母之痛似乎明白我的心境,不再叨擾。
可是,偏偏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於海燕優雅的提著果籃,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踩出好聽的聲調,示意的敲了一下本就沒有關上的門,不疾不徐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