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辦公室陷入了難堪的沉默中,西哈魯的眼光變得熾熱卻複雜,他盯著沙盤好一會才看向費斯蒙說:"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一語中的,費斯蒙的話準確的說出了西哈魯最大的隱憂.
"隻是個流浪詩人而已."費斯蒙笑著回答,他掏出適才收藏好的葉笛道:"一切自然全憑大人自己定奪,我在這裏唱一曲送給大人,就用剛才的曲子."說著他也不理會西哈魯是否介意,自顧自的把葉笛放在嘴邊吹起.
笛聲帶著本身的悠揚特質,平靜處如同海洋般深沉憂傷,激蕩處卻又跌宕起伏,西哈魯聽到旋律整個人陷入不可自拔的回憶中,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如夢似幻的過去;這個時候笛聲一轉,轉為起先西哈魯所聽過的哀傷的那段,西哈魯的回憶不由被帶到那些過去的悲傷和預感要發生的悲傷中去,他的拳頭不自主的握緊,眼睛中迷離卻帶著濕潤的光澤."大人請多保重,費斯蒙走了."西哈魯聽的正陶醉,笛聲愕然而止,費斯蒙的臉上劃過一絲憂傷卻再次還原如常.
西哈魯沒有去阻止費斯蒙的動作,任由他自行離去;應該是怎麼辦?西哈魯的思緒陷入了膠著,他方才隱約中看到即將到來的王都城破之局,無數的民眾哭喊著到處逃命,原本歡樂的王都在揮舞著刀斧的叛軍入城後變成了地獄,這個情況不能發生,不能發生,西哈魯的意識完全的從憂愁變成了執妄,他不停的來回在辦公室中踱著步.
下午接近黃昏之時,費斯蒙來到克拉森爾近郊的一處平民區中,找到一處不起眼的房子敲了敲門後推門進入;房子不大,一居室的樣子,光線很暗,費斯蒙恭敬的向裏麵坐在椅子上的人行禮道:"大人,一切安排妥當了."
"好的,通知下麵的人近日準備行動."聲音是一個女子的聲線.
費斯蒙點點頭,轉身欲走,卻又轉過身子來有些猶豫的說:"大人,這樣真的好嗎?"陰暗中的女子沒有回答,費斯蒙又點了點頭說:"我不該問的."說完再不猶豫,轉身走出房間,走向出城的方向.
黃昏來臨的時候,把自己逼進死角的西哈魯也做出了他的最後決斷,他冷冷的叫來警衛,讓他把所有高級軍官叫來,以開會為名.在接著的會議上西哈魯斷然的假傳了安東尼的命令,宣布全軍撤離克拉森爾,全軍奔赴洛衣卡廢墟.
命令宣布的後,下麵也有過質疑和議論,但是凡是提出異議的人全部在西哈魯以冷酷的目光下違心的投了讚同票;經過一個小時的會議,與其說是全軍通過了這個決議還不如說了西哈魯下了死命令,前進洛衣卡.
西哈魯不是沒有想過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後果,事後以安東尼狹窄的心胸自己今天的舉動無論是好是壞都會受到嚴厲的處罰,自己也許再無法繼續留在軍隊中,不過西哈魯並不在意這些,他想起基斯臨走時說過的話:遇到什麼的時候,憑自己的感覺做出判斷吧.於是西哈魯就憑著自己的感覺做出了最後的判斷.
起行的日子定在後天一大早,這是眾人投票所決定的,西哈魯雖然很想盡快趕到,卻也知道完成一些必要的手續和後勤補給需要時間.
第二天一早,軍方宣布了即將撤離克拉森爾的消息,這個消息公布後全城開始了盲目的狂歡,歡慶著折磨了這裏一個月的暴君終於決定要離開了,在這一天全城所有的酒吧同時宣布免費一天以供人們娛樂;站在城頭的西哈魯看著民眾歡樂的情緒,他悲哀的搖著頭,目光轉向遙遠的彼岸,在亞裏米亞河的岸邊,帝國軍神正在苦苦的支撐著.
這一天,天氣好的異常,溫暖的可以稱為炎熱,而天空遠處的雲層中隱隱的醞釀著即來的風暴,似乎昭示著帝國多劫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