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王二不想將氣氛搞得像什麼似的，故意逗趣道：“狄兄若是看上這套茶具，回頭我讓人準備一套送往府上去。”
\t狄仁傑笑了笑，將茶盅擱回案幾，輕輕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算來王爺回京亦有十來天了，不知～”
\t王二知他性子雖直，但心思確實甚為縝密，“你我不是外人，狄兄有話不妨直言，就不用兜來兜去了。”
\t狄仁傑略微遲疑了一下，道：“王爺還記否，當日遼東歸來，便因這姓氏一事起過風波～”
\t王二暗自苦笑，看來跟讀書人說話想要直爽可不是件容易事，怎麼的都要轉了三圈才能回到正題上，隻得奈著性子點了點頭。可他也不想想，狄仁傑若不是念著當初並州之恩，就憑他一個小小大理寺司直，便是打死也不肯主動攪和到王二目前所處的困境中，言語之間，有些躊躇也是很自然的。
\t狄仁傑繼續道：“王爺又知不知曉，現如今長安上下是如何看待王爺的？”
\t“嗯？”王二倒是起了興致。
\t狄仁傑下意識外廳外方向掃了一眼，“朝廷內外都在傳揚，言稱聖上其實一早就知曉王爺真實身份……”
\t王二笑道：“本來就是，有甚可說？”
\t“問題是～”狄仁傑稍稍頓了一下，“如今已有謠言，說前番李恪一案，便是王爺唆擺聖上而為，實則是為了前朝恩怨……”
\t王二越聽越好笑，“怎麼沒人說我要刺王弑駕圖謀犯上呢？”
\t狄仁傑卻是一臉的嚴肅，“此等不著邊際之說，想來聖上自有明鑒，當是無妨。然而王爺亦不可大意，所謂空穴來風，必有其因！關鍵不在於謠言傳些什麼，而在於王爺才剛從西北而返，這謠言便滿天飛，顯然是有人刻意針對王爺～”言至此不覺輕歎一氣，“樹欲靜而風不止！誰知後麵還會有些什麼風言風語謠傳於眾！”
\t王二亦知他是真心替自己生憂，無奈有些話兒不便明言，隻得言顧左右而笑道：“狄兄素來醉心於本職推斷而不問閑事，幾時也學了凡夫俗子流長是非這一套？”
\t不想狄仁傑一口氣歎得更長了，“便是我等不善攀附交際之人，都能得聞飛語流言，可想而知有關王爺的傳言已至了何等地步！”
\t王二苦笑道：“我自家中安坐，除了終南山一行，便連大門都沒出過，人家硬要說什麼，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t狄仁傑略略思慮片刻，道：“正因為王爺終日不出王府～下官倒是有個建議，王爺若是有暇，不妨多與朝中文武走動走動，尤其是太尉府，王爺還得找個機會專程前往拜會才是。”
\t王二見他提及長孫無忌，倒是不好再作虛言，“我倒是想出去竄竄門，可也得抽得開身才是，也就是今日剛從終南山回來，門前得有一時清靜而已。”
\t二人沉默對坐了一會兒，狄仁傑莫名其妙問了句，“王爺是否從西北帶回一名喚作塞米拉的突爵女子？”
\t王二一愣，不過思及前番回京之際，塞米拉夾在頻兒與馮賓茹之間，眾目睽睽之下，朝中文武多有見著，狄仁傑現下得知亦不出奇，但他為何會突然問起呢？王二也懶得去想，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而後滿是狐疑地看著狄仁傑。
\t狄仁傑卻未繼續提塞米拉，而是風馬牛不相及地問起另外一個問題，“王爺於西北平叛之際，可有使人縱兵行掠？”
\t“行掠？”王二是越來越糊塗了，怔了怔，方自省起他大概指的是羅通率八千精騎突進之事，當下將前因後果大致敘述了一遍。
\t狄仁傑一拍案幾，“這就是了！”差點沒直身站將起來。
\t王二被他東一鋃頭西一棒，攪得一頭霧水，什麼叫“這就是了”？本來就是這麼回事！當時上奏朝廷的折子也是這麼寫的，又不是甚見不得人的事！
\t如果說剛才狄仁傑還隻是嚴肅模樣，現在已是一副凝重之色了，“王爺～估計再過兩天，就得有謠言傳王爺經略西北之時，縱兵燒掠枉殺無辜、以勢欺人強搶民女……”
\t若不是瞧他委實一本正經，王二幾疑對方是在說笑了，這都哪跟哪的事呀？謠傳也不是這般個傳法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