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死兩茫茫(3 / 3)

\t戰事已休,二女亦知王二確實是不在義慈王手中,倒也沒再為難扶義豐,算是給薛禮一個情麵,終於是放他回國了。

\t薛禮靜下心來,又將王二失蹤之事苦思一遍,發覺阿雲比羅夫此人甚是可疑,十有**此事與他有關。隻不過這段時間裏,附近幾個城郊已是搜了個遍,二人仍然不見影蹤,若是老天沒眼,二人橫死荒野屍身被野獸吃了,那也就隻有認命了,回到長安皇上該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罷;倘使二人命大,以王二的性子,隻要是自由之身,怎麼著也會回城來尋自己,眼下這種情況,便隻有一個可能,王二是被阿雲比羅夫給控製住了,那他們能去哪兒呢?多半是要出海去往倭國了。

\t薛禮思的明白,將猜想說與頻兒、馮賓茹聽,二女這些天已是快要瘋了,聞的此言,二話不多說,直拖著薛禮去尋法敏,讓他安排戰檻沿海搜尋。

\t二女隨著薛禮、歐楷等弟兄,動員新羅十數艘戰船,生生在海上逛了一個多月,仍是毫無收獲。法敏苦勸二女無效,經了薛禮同意,將其他船隻召回,隻留了最大一艘給眾人自用。

\t薛禮明知如此尋法無異於大海撈針,卻是拗不過二女固執,再加上丟了王二確實也是無法去給皇上交差,索性隻負責補給供應,除了水手來報有風浪不宜出航之外,基本上便由得二女拿主意,說去哪就去哪。薛禮心裏已是有了打算,反正還得出使倭國,實在要是尋不著,到時去到倭國再繼續找。

\t二女近海尋不著,便漸漸開往深處,趕不回來便在海上過夜,許是一片誠心感動了上蒼,終於是從鬼門關把王二給撈了回來,從船上將他抬回城中,足足躺了近五天才醒轉過來。

\t馮賓茹一氣未停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直聽得王二如癡如醉,一時唏噓而歎,一時驚呼過癮,尤其聽到薛禮一月之內連下七城,隻恨自己不能親眼所見。

\t此時薛禮叩門而入,本是擔心王二剛剛舒醒吃不消,來勸二女出房,怕她們隻顧著高興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累著王二。結果王二想是睡得太久了,特別想找人說話,見薛禮進來,忙呼他過來敘話。

\t薛禮近前細察一番,見王二似乎精神還不錯,也就順著他的意思在一旁坐下。

\t正好馮賓茹也講得差不多了,直與頻兒催問他這段時間是如何過來的。

\t王二將碗中最後一滴湯水倒入肚中,遂將前前後後整個過程敘述一遍。他的口才明顯要好過馮賓茹,習慣性地添油加醋放點佐料,況且這些日子裏發生的事情確實是不少,一經他的口中出來,絕對要比馮賓茹頭先描述得精彩不少。

\t二女直跟著“啊”、“哦”、“呀”叫個不停。

\t薛禮雖是悶聲不吭,卻聽得仔細,尤其是當王二述及蘇我臣下與古人大兄那一段,已是眉關緊鎖,顯然在思考著什麼,至得後來,竟是情不自禁一拍大腿,猛叫一聲,“好!”

\t險些把三人唬了一跳,齊齊將詫異的目光轉向於他。

\t薛禮自知有些失態,掩飾著笑了笑,“王將軍,看來咱們這回也不用去倭國了。”

\t經他這一提醒,王二仿佛才省起自己原是要出使倭國的,想來自己在九州那一通事鬧得,不說別的,單就古人大兄這一件事,去到倭國亦是凶多吉少。現下聽得薛禮言語,大是興奮,忙問道:“此話怎講?”

\t薛禮笑道:“萬歲之所以使王將軍出使,不過就是為了揚我國威,對其拉攏一、二,好使得倭國不至於太過猖獗搗亂海東三國。眼下高句麗暫時不敢妄動,百濟、新羅亦已簽下和約,古人大兄皇子一死,蘇我臣下必然再次興兵,想來倭國短時間內難有安寧,哪裏還有心思來海東搗亂!如此一來,海東安矣!”興致所致,禁不住脫口而道:“待得三年五載之後,我大唐平定西北……”話至此,方省起有些失言忙噤口不語了。

\t王二哪管他那麼多,隻聽得說可以不去倭國,自是心喜,追問道:“如此說來,咱們真的不用去了?”這其中多少也有點怕了行船渡海的意思。

\t薛禮倒客氣起來,“去與不去,由將軍定奪!”

\t王二暗笑,想不到這麼久未見,黑炭頭也學會耍滑頭了,當下點頭不語算是應承了。

\t既是不打算去了,這邊該辦的事都已辦妥,接下來要商量的便是擇日回朝了。

\t依著薛禮幾人的意思,自然是越早越好,王二掛念著櫻花稚子病情,怕路上顛簸不利康複,堅持要待她醒轉好些才能啟程。

\t誰想左等右盼,日日床前察看,足足過了七日,櫻花稚子仍是昏迷不醒,急得王二戳著醫官鼻子直罵無能,罵歸罵,終究是解決不了問題。

\t醫官不敢當麵頂撞王二,私下卻跟法敏、薛禮大倒苦水,言稱櫻花稚子病急攻心,性命大致無憂,何日醒轉卻完全要靠她自己意誌,湯藥不過僅作調養之功。

\t薛禮將醫官言語轉述王二,倒不是要幫醫官說好話,而是將實情擺在眼前,讓王二自己拿主意——不外乎就是三種選擇,要不在這死等,櫻花稚子幾時醒來大家幾時動身;要不將昏迷中的櫻花稚子帶上,回到長安再請禦醫治療;最後一個辦法,便是將她暫時留於新羅,由法敏使人照料,待她好轉再差人護送至長安。

\t王二再三權衡,苦苦思慮了大半個通宵,死等肯定不是辦法,畢竟皇命在身萬歲爺還等著自己回去交差;但要說將昏迷中的櫻花稚子千裏迢迢帶上遠行,委實是不敢冒這個險;思來想去,也唯有將她暫時留於此處了。

\t第二日,獨自坐在櫻花稚子床前,絮絮叨叨念了半天,憶起九州這一段日子裏櫻花稚子的種種好處,想到就此一別說不定便是生死兩茫茫,不覺姍然淚下,又喚來法敏,前叮嚀後囑咐,才在頻兒、馮賓茹的勸慰之下,不依不舍啟程而行。

端是一步三回頭,直至出了城門,方自將心一狠,打馬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