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如釋重負,拍著心口喜笑顏開,“使得,使得,將軍耍煞老身了。”說著朝翠兒喋聲道賀。
翠兒卻在一旁促聲道:“媽媽不如現在便使人去。”顯是擔心夜長夢多橫生變端,巴不得即時便能脫身而去。
老鴇自是明白她的心思,雖是有些尷尬,卻也盼著真金白銀早日到手,隻是不知王二意下如何。
王二倒是無所謂,早拿晚拿都是一千兩,何況自家的錢也是白來的,不用白不用。
當下吩咐筆墨伺候,歪歪扭扭描上幾個大字,簽上大名,著老鴇差人自取。
老鴇得了字據如獲至寶,喜滋滋恭身退去。
掩上房門,返過身來,卻發現翠兒已泣不成聲跪在當場,王二忙伸手去攙,“姐姐起來,我還有話要說。”
翠兒這才省起他之前所說的“三年兩載”,料是有用己身之處,當下掙紮著連磕了三個響頭,方自起了身,拭去淚水道:“將軍有事盡管吩咐。”
王二將她扶到一旁坐下,“其實也沒啥,就是拿你去換個人。”
翠兒詫異道:“換人?”
王二點點頭,“到感業寺,換個出家人。”
翠兒愈發迷惑了,“出家人?到底怎生回事?”
這事本來就有點不可思議,何況王二又是這般一句一句往外蹦,誰又聽得明白。
“簡單地說,就是我有個朋友,莫名其妙不知為什麼去感業寺出家做了尼姑,現在後悔了,想要還俗卻還不了,因為姐姐你的樣貌和我那位朋友十分相像,所以。。。。。。”
翠兒還以為他說笑,原來真是要讓自己出家,若真如他所言,隻需做個“三年兩載”尼姑,這樁買賣卻也做得不虧。事情想透了,倒輕鬆許多,再出言時,不覺已有了幾份玩笑意味,“將軍這般用心,為的哪一個相好~不對呀,出家而已,真要還俗,隨時都可以呀。”
王二將臉一沉,下意識喝道:“不該問的別亂問!”
翠兒被他一唬,方省起“感業寺”一詞,在那裏出家而不能隨便還俗的,意味著什麼自是不言而喻,看來此事遠沒表麵上那麼簡單。翠兒心中發寒,已是不敢往下去想,但有一點卻是比誰都明白,別看王二現在笑模笑樣,事情已經捅破,眼下自己要是開言說不幹,怕是到時死都不知道死怎麼死的。
風塵打滾這麼些年,官場上的事就算沒經過見過,便是聽到的還少嗎?
王二倒還沒這麼想,不過該說的已說了,再說下去,無疑是害了她,剩下的,便是等她答複了。
房內一陣沉默,
老鴇敲門而入,抖抖嗦嗦呈上一張發黃的賣身契。
翠兒不待王二去接,早探手一把奪過,舉至齊眉,顫顫巍巍看了又看,猛地幹嚎一聲,嘩啦啦將賣身契撕了個粉碎,猶自不甘,恨恨地跺上幾腳,方自虛脫般癱在地上。
老鴇討好道:“老身已備下軟轎,將軍隨時可用。”見王二隻是擺擺手,並沒意料中的讚許,便舔了舔幹癟的嘴唇,悻悻地告了個喏轉身退去。
翠兒雙目呆滯,以手撐地盤坐半晌,終於下了決心,貝齒一咬起得身來,從床頭翻出一個錦木盒子,“將軍,咱走吧。”
顯然是應允了。
事情一如自己期許,但王二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喜悅的感覺,反倒起了幾份莫名的煩躁,隱隱生出些許不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