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仁璦連忙喚住,“不必了,便自家人隨便鬧一鬧就好,切不可張揚。”
王二收住腳步,大聲道:“這又不是甚見不得人事兒,幹嘛不熱鬧熱鬧?”
任仁璦道:“相公別忘了萬歲爺所托,事情還沒辦好,自己卻大張旗鼓擺酒席,傳到聖上耳中,免不得惹來埋怨。”又怕王二一時轉不過彎來,便安慰道:“來日方長,還怕沒機會補這一頓酒宴麼?”
王二見她寧願自個受委屈,一心替自己劃算,愈發感到內疚,但思來任仁璦所言確有道理,眼下實在不是時候,隻不過這樣一來,委實是心有不甘。
任仁璦溫言道:“我已讓歐大哥他們幫忙出去購置些物件了,咱們便在家裏隨便聚一聚,也是一樣。”
原來她早有計較,怪不得頭先沒瞧見歐楷等人。
王二再看任仁璦時,已不覺多了幾份敬重之色,隻得微微歎了口氣點頭應承。
說著話,外麵已是一陣喧囂,歐楷等人“咣裏咣當”也不知打外麵搬來些甚麼物件。
王二與四女笑著出了房,到了院中一看,好家夥,除了幾筐葷素菜料,竟還有大大小小有楞有角的嶄新家具嫁妝,也不知這臨時臨刻他們從哪搞來的。
頻兒動作快,幾個快步蹦了過去,摸摸這個,敲敲那個,大是驚奇,“歐大哥,哪來的現成物件?”
歐楷抹著汗得意洋洋道:“買的!”
這等用物哪來現成的賣?都是新婚人家一早找來木匠定做才有。
王二笑道:“歐大哥不會是領著兄弟們改行做強盜了吧?”
任仁璦思及自身,再想他人,可不能為了自己喜慶去壞了人家好事,當下肅容道:“歐大哥,快快還給人家,咱們就隨便添些用具,置點酒菜就行。箱櫃這些,咱再找師傅來做便是。”
歐楷見她是真急了,忙解釋道:“實不相瞞,這些都是羅大哥離京前偷偷著人置下的,本就是送給公子和夫人作賀禮的。”
原來羅通自忖這一趟離了長安,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王二與諸女同吃同住,料來好事將近,自己怕是趕不上這杯喜酒,又知王二素來行事是做了再說,難得有甚計劃,便暗地使了銀兩,盡選上等花梨木,尋著好師傅偷偷打造好各色家具,留給王二以作賀禮。
隻不過歐楷卻隱瞞了一點,雖說是給王二置的,但羅通的意思,大半還是念著李援義恩情,隱隱以兄長身份替頻兒留份嫁妝。
歐楷也是看著任仁璦與頻兒情若姊妹,不是外人,便自作主張,與兄弟去將大小物件抬了過來,以應急用,卻又使錢著木匠師傅另做一套,留著頻兒日後用。
任仁璦仍是將信將疑,“歐大哥莫要誑我?”
歐楷笑道:“夫人若是不信,問問弟兄們便知。”
眾人均言確是實情。
任仁璦方才寬下心來,連聲言謝。
王二卻是不管,便是歐楷真個是在外麵搶回來的,他也敢照單全收。
眾兄弟七手八腳將家具搬將入屋,小昭在一旁指揮,這個這個放這邊,那個~擱過去點,對,就是那兒。。。。。。
頻兒和馮賓茹則鑽進廚房,鍋碗瓢盆“叮當”作響。
頻兒倒是做慣了,馮賓茹卻在裏麵越幫越忙,好在幾個大嫂手腳麻利,要不然,估計這頓酒席到天黑都擺不上桌。
這幾名大嫂本是以前山中之人,羅通不方便安置在軍中,便另租了住處將她們安頓在長安,昨日歐楷無意中提起此事,王二便讓他去問問,看那幾位大嫂願不願過來一起住,反正宅子也夠大,再說了,多了這十數弟兄,府中也是要些人手相幫,不然吃飯都是個麻煩事。
幾位大嫂自是願從,一則租房不是個長久之計,二來這府中又都是舊相識,何樂而不為呢。
這回也不用在廳中了,直接便在院落拚上台擺開一字長席,眾人擁著王二和任仁璦依席落座,都不是外人,幾位大嫂亦在末位相陪。
既然頻兒、馮賓茹“變節”做了娘家人,歐楷自是義無反顧充當男方親屬了,一本正經做起主婚人來。
歐楷得意洋洋,儼然一副家長模樣,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咳嗽幾聲便要發言,卻聽外麵傳來一聲,“好香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六王叔,咱們當真是有口福!”
大門霍地被推開,竟是吳王李恪陪同一人邁步進來,那人蟒袍玉冠,聽李恪稱呼,當是荊王李元景了。
王二暗叫晦氣,並州拿了房遺則,他老丈人尋上門來,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了,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如此不速之客,縱是心裏一萬個不歡迎,嘴上也不敢有半份言語。
王二隻得長身而起,引著眾人上前行禮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