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這麼一說,王二倒隱隱約約有些記憶,好像是這麼回事,但始終是放不下心來。
羅通見他仍自憂心,想來是對自己沒甚信心,不免有些激動,道:“就算是官兵能夠找到此處,尋常三、五千人,哼!羅某倒還不放在眼裏。”
此處依山而築,沿嶺成牆,兩側均是如刀直立,當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要所在,加之屬下百餘人上馬可馳,落地能戰,彎弓射雁俱是好手,也難怪羅通口出狂言,頗有乃父當年氣勢。
王二聽他說得張狂,心裏暗道,看你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怎的比我還不要臉,憑你這百十來號人,就敢說這話,要給你個十萬八萬兵馬,還不得叫囂著橫掃天下。難怪人常言小白臉說話靠不住,當真是有道理,看來還得自己想辦法,找個安全點的地方才好。
隻是他王二除了長安,也就是終南山熟一點。
長安是不能去了,終南山呢?是了,馮立那一村子人都有地方藏,想來是比較安全,說不得,也隻好去他哪躲上一躲,好歹馮立年歲大些,做事又穩當,怎麼著也比他羅通要強些罷。
隻待頻兒一醒,老子便去找馮立去!
王二打定主意,稍稍緩下神情,不再一副著急模樣。
便是打破羅通的頭,他也猜不到王二的這番心思,但見他心安下來的樣子,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告辭一聲出了營帳,話雖可以說得狂些,該布置的還得趕緊布置,穀外暗哨須得加派些人手,可不能等人家摸了進來才發現,那就大大的糟糕了。
王二一下午往頻兒住處跑了不下十幾趟,關心頻兒是其一,同時也是希望她能快點醒,好大家夥收拾東西溜之大吉。
任仁璦隻當他是過於心憂頻兒,跑了一趟又一趟,倒過來勸他別太急,頻兒吉人自有天佑,郎中已說了性命無憂,醒來隻是時間問題雲雲,勸說了一通,見他愈發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坐了一會兒,便帶著小昭出去了。
好在一時半刻官兵估計也尋不到這兒來,說不定頻兒明天就醒了呢,王二自我安慰一番,倒不像頭先那麼擔心了,最主要是現在這個狀況,擔心也是無用。
羅通上上下下忙了一通,吩咐兄弟們這些日子收心養性,以免囂聲引人耳目,布置停當之後,怕王二無聊,又來找他說話,剛剛盤腿坐下,卻聽外麵一陣“咣咣”聲由遠而近,顯然是虎頭拖著銅棍來了。
羅通聞聽,心裏暗笑,肯定是來找王二麻煩了。
果然,虎頭滿身泥土衝了進來,人未穩聲已到,衝著王二直囔,“你這個法子有問題!”
王二瞧他摔得灰頭土臉的,強忍著笑,道:“有什麼問題?肯定是你沒練好!”
虎頭有些心虛道:“也不是不行,我現在差不多已經可以騎著它轉好幾圈吶。”話語中居然透著幾份得意。
不說王二,連羅通都有些奇怪了,難不成這混小子真的學會了騎無鞍馬?
虎頭自小便在軍營長大,要說不會騎馬是不可能的,隻是這些年來長得快,個大力沉,此中不過尋常軍馬,偏偏這傻小子一根筋,馬兒越是不讓他騎,他便越是下死力夾住,如此往複,哪還有馬敢讓他近身。
王二的坐騎是趙更年幫他在超乘軍中所選,雖不是什麼千裏良駒,也算得上是百裏挑一的了,自然是要比這營裏的戰馬要好些,關鍵的是,王二本是故意逗虎頭,讓他去了馬鞍,無鞍馬要騎上已是不易,虎頭要想在馬背上穩住身形,不得不隨著馬二晃動而不時調整身體,用不上死力,馬兒自然沒那麼受痛。
這一誤打誤撞,反倒是讓他在摔得七葷八素之後,總算是能晃晃悠悠溜上兩圈了。
羅通情知虎頭從不會誑語,愈發奇怪了,問道:“你既是已經可以騎上了,怎還說公子教的法子不行?”
王二也是憋著笑等他答案。
虎頭強調道:“我沒說不行,我是說有問題。”
羅通不敢跟他在詞句上糾纏,以前也不是沒試過,結果是到了最後,往往是羅通恨不能自抽幾個大嘴巴。當下隻得順著他的話,道:“有什麼問題?”
虎頭摸著肚皮氣呼呼說道:“這法子靈是靈,就是太容易餓!”
二人俱是一愣,過了一會兒,總算明白過來——摔了一下午,能不餓嘛!
登時把二人笑翻在地。
虎頭卻是不管不顧,瞥見案上正好有碗稀飯,一把端過仰頭灌下,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