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眾軍士隻當看不懂情勢,提著兵刃作壁上觀,更有甚者,躲在人群後偷偷喊道:“謝大人,好身手!謝大人,加油!”
謝非險些沒把鼻子氣歪,暗罵混蛋,他娘的沒看見老子被人追著砍嘛!他還道是軍士眼濁分不清高下,卻不知人家是故意作樂。
頻兒自是不去理會這些,眼裏隻有謝非身影,劍劍攻其要害,隻圖完成公子王二交下來的任務。
謝非在場中連蹦帶躥兜了好幾個圈,這才反應過來,幹嘛要跟這小丫頭糾纏呢?當下喝令兵丁齊上,自己卻抽身來尋王二。
眾軍士雖惱謝非,卻也不敢公然違抗軍令,聽得謝非命令,隻得翻身下馬,各提刀槍圍了上來。
王二眼看著頻兒就要得手,突見謝非氣勢洶洶朝自己撲來,頓時大呼不妙,拽著“離鉤”寶劍往一旁拔腿就跑。
謝非恨極王二,必欲親手捉他而後快,自然是窮追不舍。
頻兒見他去追公子,哪肯罷休,也不管後麵兵丁殺來,卯上謝非也跟著過去。
眾軍丁則隨著頻兒方向而動。
如此一來,遠遠望去,好像是一幹兵丁追拿三名逃犯,任仁璦和小昭二女反倒似局外人一般沒人去留意。
王二也是慌不擇路,沒看好方向,跑不多遠已到了河邊,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順著河床又奔了會兒,謝非已是越追越近,幾次險些被他揮劍掃到。王二又想故伎重演,掉頭回奔,可惜這次是腳力,不似騎馬般可來往馳騁,隻一轉身,便已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幸虧謝非幫忙,與王二、頻兒相互追逐糾纏在一起,使得眾軍士有所顧忌,倒也不敢隨便亂捅。
王二這時也忘記害怕了,恃著“離鉤”鋒利,“風擺刺”多少也有些根基,連砍帶刺揮劍一通亂舞,削得滿地槍尖刀頭,拚了身上被劃得血痕累累,好歹給他突了出去。
頻兒卻沒他好運,眾軍士放過謝非,堪堪合攏將她圍住,沒了顧忌,自是刀槍齊聚毫不留情。
頻兒一夜未眠,縱馬急馳粒米未進,路上又經過一場打鬥,體力已是透支,頭先也隻是逼於形勢勉強鼓起餘勇去拿謝非,眼下被兵丁死死圍住,幾番衝突不得而出,已是嬌喘息息險象環生。
王二拚著命跑,實在累了便緩下來喘上兩口,想起前番馬上砍斷對方兵刃之事,不免又起此心,待謝非近前,挺起“離鉤”削去,隻是此次不在馬上,謝非三擺兩晃便閃了過來,王二見算盤落空,情知這小子不肯上當,無甚其他妙法,隻得撒腿又跑。
謝非一路隨著王二來到此處,自是不比王二好多少,暗罵王二這廝功夫不怎麼的,跑得倒是挺快。自是不知王二與長安街頭潑皮混混從小打到大,別的本事沒有,跑路卻是一流。
實在是跑不動了,謝非彎著腰大口喘著,氣不過便指著王二罵,“你。。。你他娘的。。。有種。。。有種就別。。。別。。。別。。。”最後一個“跑”字總是差口氣,光張著嘴說不出來。
王二見他停下,自然也收住腳步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看他這口氣委實是吊不上來,忍不住替他道了個“跑”字。謝非總算是可以把嘴合上了,居然還衝王二點點頭,證明他接得沒錯。
王二卻是沒心情跟他鬥嘴,轉眼去望頻兒如何,河邊兵丁人頭湧動,根本看不到頻兒身影。
頻兒被裹在裏頭,一頭秀發早零亂不成模樣,全身上下連帶兩柄短劍,已是血紅一片。地上橫七豎八翻躺十餘人,也不知死活,眾軍士早已沒了之前輕鬆神情,雖心生懼意卻也被倒下的同伴激起殺性,呼喝聲中,手中兵刃一個狠似一個。
頻兒有心再戰,奈何手腳發軟,眼見著槍尖襲來,拚盡全力抬劍去迎,好不容易格開,卻覺得小腹一涼,已被一把長劍紮了個正中,頻兒戰到此時,已是不覺痛,本能地左劍削出,後背又被槍杆猛地掃中,整個身軀猶如斷線風箏般便飛了出去。
王二隻覺得一個血人模樣飛入視線,情知頻兒已遭毒手,登時心中劇震,猶似千斤重錘當胸砸下,一口鮮血噴出,已是天旋地轉翻身倒地。
那一瞬間,王二仿佛又聽見了那飛箭清脆銀鈴聲。
王二死死瞪著天空,眼角淚珠滾落。
飛箭銀鈴,等來的,難道就是這個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