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在郭威下令停止一切劫掠行為後,慢慢恢複了平靜。
此時,郭威端坐在大堂的書案後。下首,除了先前的王殷,郭崇威,曹威外。王峻,魏仁浦,侯益,宋延渥以及些許親信的文臣武將也都在兩側正襟危坐。楊崢和馬仁瑀則分立於郭威兩側。
“大帥!”隻見一個年過花甲,比侯益小不了幾歲的老將軍,朝著郭威拱了拱手道:“剛才聞召而來的路上,末將抓到了兩人。一個是劉誅,一個是李洪建,大帥可要見見二人。”
兩旁的文臣武將,還沒等郭威發話,翁的一聲就喊了起來,要求郭威將他們碎屍萬段,以儆效尤。
郭威擺了擺手。說實話,這劉誅和李洪建是指揮屠殺自己和三位顧命大臣家人的罪魁禍首。殺之,不僅能報了家仇還能安撫軍心。
掃了眼底下憤怒的文武大臣,郭威微微一皺眉頭,道:“這二人死不足惜,先關幾天吧!眼下我們還有亟待解決的事情。就是先皇帝的喪葬事宜,不知諸位可有什麼建議?如今先皇帝梓宮安放於文德殿,盡快與太常商議遷往西宮。”
底下文武一聽,均是麵麵向覦。說實話,自打跟著郭威起兵,最後進入汴梁城,這大漢在他們眼中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劉承祐不過是前朝皇帝爾。這喪葬,怎麼著也不能按照天子禮儀吧!
“大帥!”就見得一個中年文官,站起身道:“大帥,如今國事繁重,先皇帝喪事可否一切重儉。是否可效仿曹魏高貴鄉公曹髦的例子來安葬先皇帝?”
“不可!”郭威聽得連連擺手道:“我們倉促而來,致死先皇帝為小人所害。我們沒有盡到臣子的責任保護好皇帝,本就已經是罪不可恕。如今又怎麼能貶低喪葬規格了!一切按照天子禮儀來!”
那文官聽得,拱手道:“諾!”
郭威掃視下眾將官,道:“先皇帝喪葬之事就那麼定了。國不可一日無君,諸位臣工可否商議下該立誰為嗣?”
底下又是一陣竊竊私語,好一會兒,就見得王殷起身道:“大帥惟今之計,還是請太後主持吧!畢竟我等,剛入汴梁,很多事情還需要一定時間才能緩解!”
郭威聽得雙眉微微一揚,瞥眼看了下王殷邊上的王峻和魏仁浦,隻見二人也是點了點頭。郭威心中微微一動,不動聲色的道:“那好,那我們就明日前往明德門,請太後主持立嗣之事。”
話剛落,就見得一個親兵匆匆進了大堂,朝著上首的郭威單膝下跪道:“大帥,剛才巡城的士兵尋獲了從外麵逃回來的竇貞固,蘇禹珪兩位大人,現在二位大人就在門外。”
郭威聽得,驚得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底下的一幹文武大臣,也是麵麵向覦。
“快請,快請!”郭威嘴上一邊說,一邊從書案後走了出來,剛剛走到大堂中。就見兩個渾身是泥,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半百老者,在兩個士兵的攙扶下,顫巍巍的進了大堂。
郭威見著,忙伸手抓住狼狽不堪的兩人的手,眼中滿是關切的看著二人,道:“讓二位大人受苦啦,郭威有罪啊!”
“大帥啊!”二人感受到郭威的真誠,本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忍不住老淚縱橫,輕聲的抽泣起來。這看得周圍的一幹文武也是唏噓不已。
要說這二人也是命大,昨日早間跟著劉承祐逃亡時,一時落在後麵,又因馬跑得急二人竟是從馬背上摔下來。加之天還未亮,一時又分不清南北,就在那些個樹林裏亂串,到了中午二人才找到了七裏寨中軍大帳。
在空蕩蕩的大營裏,二人尋了些幹糧,好不容易穩定心神,就想著要進城看看情況。昨晚二人悄悄地進了城,聽說皇帝死了,郭威占了汴梁二人那叫震驚。生怕郭威會懲治他們,就這樣凍餓了一夜連家也不敢回。
到了今日天明,二人實在忍不住想回家。因為害怕被巡城的士兵發現,就躲躲藏藏的。不曾想,這反而引起了巡城士兵的懷疑,巡城的士卒把二人當成奸細給抓了起來。沒辦法二人隻好道出實情,巡城的士卒聽得那叫震驚,趕忙派人稟報郭威。這才有了剛才一幕。
好一會,二人止住了哭泣,朝著郭威拱手道:“大帥,我們二人也是迫不得已才被逼著與大帥為敵的,還請大帥看在..”
“二位大人別說了!”郭威看著異常狼狽的二人,心中也是感慨,便打斷了二人的話語,道:“二位大人,並未參與此次政變,郭威怎會不知情了。二位大人安心回家養好身體,過幾日身體好了,這朝中的事務依然要二位大人扛起來啊!”
竇貞固,蘇禹珪不可置信的望著郭威,良久才道:“大帥仁義,胸懷寬廣,我們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