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生之間(1 / 2)

第一章死生之間

林昱快要死了!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最恐怖的莫過於看著自己漸漸走入死亡。

死,有千萬種死法。但林昱卻被人像宰豬一樣放幹了鮮血。

身體裏的血已經失去了太多,在不遠處彙集成了一潭血池。當然,如此多的鮮血林昱一人可貢獻不了,那個跪坐在地上的青衣劍客還在微微喘著氣,隨著一次次的呼吸,絲絲鮮血從手腕處還在向著血池彙聚。

沿著破廟殘缺的屋頂漏下的點點星光,慈眉善目的一尊石佛前盤坐著一個胖大和尚,他的麵前就是那潭血池。

血,離了人體本應該被氧化變黑,與空氣中的各種成分生成複雜的化學反應,成為腥臭的黑乎乎的血塊。

血池中的血卻依舊鮮紅如故,如同一顆碩大無比的紅寶石,鮮紅的讓注視的人整個心神都沉入其中,無法自拔。

眼角一抹寒光閃爍。

冷入心底。

青衣劍客的劍斜插在破廟的地麵上,劍確實是一把寶劍,通體精鐵鑄造,在月光和鮮血的映照下顯露出森森的寒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少不了劍客。

劍,十年磨一劍,一劍既出便霜寒十四州;江湖,把酒一碗,快意恩仇,滿堂花醉三千客;還有那虛無縹緲的仙道,高來高去的仙人,翻江倒海的神通。

那道聽途說而來的稀奇古怪江湖事,總離不了“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那日東臨碣石以觀滄海的滄海城上一個豁了門牙的落魄老劍客九劍出,好似一道銀河落九天;這天北方遙遠的龍城,一個腰間掛著把木瓢的書生,談笑間數萬魔族大軍土崩瓦解;十數年了,白帝城的小公主卻依舊不能修行;大夏帝京長安城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大朝試時節,誰又摘得榜首,是掌天下七分錢財的富春江門閥子弟,還是劍塚中隻忠於劍的年輕劍客,亦或是書院中的求學之子;魔都中的強者排名是否又有了新的變化;聽說書院的夫子有兩層樓那麼高,樓外樓的刺客、花滿樓的花魁、重樓早已飛升而去、坐禪寺的千佛塔添做一樓、大夏王朝的淩煙閣也是一樓……

天上的白玉京,遙不可攀的白玉京,說不清道不明的白玉京。

林昱做夢都在幻想著:終有一天,自己劍指蒼穹,劈開紅塵天的藩籬結界,步入那長生久視的仙道世界。

亦如那說書人口中的主角,長吟一句:“我從凡間來,到此覓長生。”

江湖即遠在天邊,也近在眼前。

江湖,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少年的夢總有實現的時候。

當林昱在這深山破廟中醒過來的時候,青衣劍客的劍如同狂風暴雨般落向那醜和尚,映在林昱眼中如同在空中綻開了數朵白蓮花。

醜和尚隻是隨意的一揮手,好似驅趕開擾人的蒼蠅,青衣劍客就飛出數丈開外,也不知斷了幾根肋骨。

林昱僵在破廟之中,張大了嘴,喉嚨像刀割了一般。

青衣劍客也曾像狗一樣跪倒在血池邊乞求過,直到夜色中異常刺耳的粗重喘息聲漸漸的變的微弱不可聞。

少年的夢總是會輕易破滅。

林昱想找一個舒適的姿勢躺好,然後死去。但他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他隻能斜著眼睛再看一眼星空。

原來死亡是如此的漫長。

透過破廟的屋頂,星光如故。夜,仿佛已深了。

破廟中的醜和尚隻第一眼看去,就是一個字--“醜”。

這個世界上“醜”的人很少,就像“美”的人不多一樣。

五短身材,油亮光滑的大光頭,一字濃眉雜亂無章,血色大眼凶神惡煞。隻是看模樣,要是在夜裏出現,定會被認為是從地獄裏爬了三百年才爬到人間的惡鬼,隨時都準備暴怒而起把所見到的一切都給撕爛咬碎捏成肉泥。

凶煞二字正好相配他的外貌。

對於林昱而言,這醜和尚可不就是催命的惡鬼。林昱死盯著醜和尚,要將這惡鬼般的容貌牢牢的刻在靈魂裏,即使是下了地獄,也要日日詛咒這醜和尚不得好死,墮入十八層地獄之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醜和尚口中梵音聲不斷。超度誰呢?是林昱還是青衣劍客,或是為自己所做的惡懺悔。

也不知這醜和尚在破廟裏念了多少遍的佛經,聲音也是沙啞得憋著不知道多少怨氣。

隻見他拈花一笑,伸手探入虛空之中。

破廟中頓時梵音陣陣,一個巨大的“卍”字符從醜和尚的手臂中蔓延開來。

“我佛慈悲,貧僧既得此緣法,長生之道就在今朝!”

醜和尚再一聲怒吼,好似怒目金剛,一身神通全力使出,空間仿佛要粉碎了一般。林昱麵前的血池“咕嚕咕嚕”響起,紅寶石般的血池頓時破成萬千血滴,鮮血如同紅線般一絲一縷的伸向破碎的虛空之中,直到將破碎的虛空鍍上了一道鮮紅的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