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長風的回答非常冷漠：“這取決於陛下的意思。”
慕容川歎道：“有八百裏加急的書信送到，說魔族已經攻破了大涼關，但並沒有繼續北下的意思，顯然是在等著龍川內亂的進展。如果我們不能和平解決龍川之危，帝國的滅亡隻在旦夕之間！淩統領，請為我通報陛下，說我立即求見……”
“大涼關破了？”所有的將官都是膽戰心驚。人類與魔族的戰爭延續了一千年，總的說來還是魔族略占上風。現在羽茜已死，流雲飛反叛，帝國再也沒有力量擋住魔族的大舉進攻了。
慕容川立即來到了內宮。
龍澤帝的精神比往日更加萎靡，兩眼深陷，唯有偶爾流淌的眼神還顯示著一些生氣。羽茜一直以來都是他最有力的支撐，可現在她的死讓他再也無所依托。
他很了解流雲飛，因為流雲飛和羽茜一樣，都是他親自為楚楓選定的左臂右膀。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可怕，因為這世上能讓流雲飛臣服的人隻有羽茜，就連哥舒刀和楚楓也不能！
“陛下，臣有事啟奏！”慕容川遠遠地站著，不敢靠近一步。因為他看到了慕容煥身邊，赫然擺放著一柄龍頭寶刀！
隻有在斬殺皇親國戚的時候，皇帝才會動用龍頭寶刀。三十年前，前任龍澤帝慕容鐵城的親舅舅就因為貪汙受賄死在了龍頭刀之下。
慕容煥雙眼怒睜，殺氣騰騰地喝道：“奕親王，你可知罪？”帝威平時深藏不露，但一顯現來立即折服世人！
慕容川心中一驚，情不自禁地兩腿發軟。他看了看身後跟隨的衛兵，終於鼓足勇氣問道：“陛下，本王忠心護國，不知犯了什麼天條？”
“如果不是你和斯達心懷鬼胎，羽茜會死嗎？羽茜的功績比你慕容川有過之無不及，卻被你們這幫無恥之徒暗殺。羽茜一死，就算今天流雲飛沒有兵臨城下，帝國也時日無多了！”慕容煥言辭激烈，指著慕容川就是一頓痛罵。
“羽茜是斯達所殺，與我無關！”慕容川臉現怒色，右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刀柄之上！他一生之中從來沒有被任何人如此折辱過，就算前任龍澤帝也要當他是兄弟看待，此刻如何受得住慕容煥的怒罵！
慕容煥歎道：“你此刻還想殺朕？唉，父皇果然沒有說錯，你狼子野心，本就不堪大用！”話音未落，大殿四周的屏風全數拉開，露出了幾百張暗弩。
“這是先皇為防你叛亂而製作的機弩，沒想到終於還是用到了。事實上，朕要殺你根本就不需要這些破玩意！”慕容煥一隻蒼白的手按在睡塌的暗處，隻要微微用力，慕容川必將萬箭穿心！
慕容川頓時呆若木雞。不止是這些暗弩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他還感覺到在龍澤帝身後的屏風後隱藏著一位絕世高手，那種殺氣擁有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他的信心完全喪失了。
死到臨頭，往事曆曆在目，這讓他簡直痛不欲生。當年他每次打了勝仗回朝，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慕容煥，給九歲兒童當馬騎，供其捉弄玩樂，怎會想到叔侄兩人竟然有一天會生死相搏。
“臣沒有殺羽茜，但她之死與臣並非毫無瓜葛，臣死有餘辜！殺了我吧，陛下。”慕容川低歎一聲，老淚縱橫。他並不怕死，可這並不是他所希望的死法。身為南月大陸的絕代名將，他隻願自己戰死在沙場之上，而不是死在皇帝的箭弩之下。
慕容煥沉默了很久，突然鬆開手歎道：“現在就算殺你又於事何補！殺你並不能讓羽茜複生，也不能退流雲飛的東南軍。從此以後你不能再以慕容為姓，離開龍川頤養天年去吧……”
慕容川低頭沉思良久，突然跪倒連連磕頭：“陛下，容我讓流雲飛退兵之後才走！”
慕容煥沒有答話。龍澤帝國麵臨的巨大危機使得他對慕容川還是抱有一定的幻想，可是天意到底如何，他並不能未卜先知。
“陛下，帝國正值用人之際，就給親王一個機會吧。”身穿道裝的國師走上前，輕輕地幫慕容煥推拿著後背。以往那個強健的龍澤帝在病魔折騰下，隨時都有可能一可氣透不上來，沒有她的幫助，慕容煥至少已經死了五次。
為弟弟留下這個素有野心的親王，是對是錯？慕容煥一生中從沒有做過這種沒把握的事，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屏風之後。屏風後悄無聲息，隻有一個影子在微微點頭示意。
“如果你日後以帝國江山為重，朕再賜你皇姓。”慕容煥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對方一眼。
“謝陛下恩典！臣先去了，如果不讓流雲飛退兵，臣當自殺謝罪！”慕容川突然精神抖擻地走出了大殿。
也許在良知發現之後，他發覺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實在太多。
“大將軍，我們還沒有敗！”大將軍府統領冷毅在身後提醒。
“除了城下的那條猛虎，誰還能擋得住魔族百萬大軍？我當以帝國三百年江山為重。”慕容川臉色蒼白。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