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寧十八年,齊胤敗,送與沔城,途遭伏擊,幸,免於難。
伊若風來到齊韻王府邸中,他身後是蒼茫的火焰,一番大雨澆下後,隻剩殘亙瓦礫。
齊韻王已經將他的府邸付之一炬,看著那些熟悉的景致一點點地消失,伊若風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悵惘。
韻親王縱然全身被雨澆得濕透,卻也難以消除他身上與生俱來的貴氣,他的身邊現在隻剩下百餘親信,可是他的雙目依舊炯炯,神態仍然森然,仿佛他的身後依舊站著千軍萬馬,而他依舊是縱橫捭闔的主帥。
他的親信屬下早已在這幾個月中散往齊國各個角落,為他暗自招兵買馬,積蓄實力—在所有人以為他們是往京安調動兵馬的過程中,他們其實是偷偷分布實力,避免齊晉的一網打盡。
伊若風在大雨中仰望著騎在馬上的韻親王,微微鞠了個躬,他的確是可敬的一個親王,有著驚人的膽魄和用人的氣度,敢采取自己這麼匪夷所思的辦法,這些都是齊晉不可比擬的。
齊胤向伊若風豪邁一笑,“這一賭無論成敗,都是驚天一賭,也隻有你我敢玩!”
他縱馬一騎,衝向這深宮之中,無論成敗,他都不會再回頭,他相信伊成、伊若風和每個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更相信自己。
伊若風望著他的背影,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隻覺內心有股熊熊烈火燒起,那是一種完全被信任的溫暖:韻親王,我祝你馬到功成。
他轉過身,淌著大水,走回自己的府邸—他是喜歡下雨的,因此此刻他也沒有打傘,因為他覺得隻有在雨中才能保持絕對的冷靜,可是他忽然覺得雨聲猶在,卻已經沒有雨淋到身上,他詫異抬頭,就看到了一頂水藍色小傘,轉過身,背後那人憂傷而溫柔地看著自己,二人在雨中對立,一切美得猶如幻境。
“雨旭……”
二人相偕來到閣樓之上,這裏曾經是他最美好的回憶,如今卻隻剩下“不堪回首”四個字。
雨旭替他斟酒,輕啟櫻唇,吐氣如蘭地問道:“這場仗,不知道是誰勝了?”
伊若風挑眉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淡淡地說道:“齊韻王不會勝的。”
雨旭眸子裏有一簇火花一跳,“若風,你為何如此肯定?”
“大局已定,不日禮親王定會出征戎城。”他站起身,走下樓梯。
雨旭沒有追他,隻是目光冷酷而又憂傷地看著他的背影,輕輕苦笑道:“若風,若你知道了真相又會如何?”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甘甜美酒如今卻是滿腔苦澀。
伊若風打著傘,從煙雨閣緩緩走下,遙遙望著那富麗堂皇的都城,仿佛看見鮮血汩汩湧來。他知道這個時候,齊胤應該已經到了宮門外了。
雨越下越大,而齊胤已經絕塵來到宮門前,挑眉望了一眼滿臉戒備的侍衛,跳下馬來,將手攤開,冷蔑地笑道:“我隻帶了一百個人,而且我們都沒帶武器,我這次來,隻想好好地和我的皇兄談一談。”
那些侍衛圍了上來,臉帶凶色,眼見齊胤等人都是一身便服,手無寸鐵,一層殺氣忽然湧現。
齊胤卻還是坦然不懼,不日著手微微冷笑。
“籲”陳思宇和伊成縱馬趕到,二人攔在兩股人馬之間,伊成眼帶憤恨地看著那些殺氣騰騰的侍衛,冷冷地說:“誰敢擅自在這皇宮之內動刀,殺無赦!”
他們護著齊胤來到上書房,伊成望著前來接應的錦繡盟的人—他們是齊晉的密探營,作用相當於烏鴉,有部分作為侍衛在這皇宮中生存,回過頭大聲道:“韻親王,隻要你真心悔改,我和陳將軍一定保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