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個月韻親王的舉動早已引得朝戈大亂,一向視韻親王為大敵的劉礱此刻卻按捺不動,在上次拜訪過齊彬後,他已經確定了自己接下來該如何行事,要平息韻親王造反,那麼就要遏製他手中的兵權,也就是說,必須將陳思宇的威脅降到最低,而在韻親王勢挎後,齊宛兒和禮親王的存在很可能成為他巨大的威脅,他必需要在最短時間內將實力擴充到最大,所以此刻他必須選擇沉默,就是要逼得齊晉主動開口。
齊晉對劉礱的沉默果然非常不滿,他不悅回宮,恰好伊成求見。
“讓他進來。”
齊晉想到自己苦心招攬的一枚棋子,此刻卻不知如何去用,一直覺得鬱鬱,他主動來見,自己倒也想看看他的立場。
“皇上。”伊成拜見後,單刀直入地說道,“臣已風聞最近京安的異動,陳思宇是臣的舊幕友,韻親王也曾有知遇之恩,臣不想看到他們做出這樣悖逆之舉,若這場風波可以得到和平化解,皇上是否可以答應饒恕他們的性命?”
齊晉大怒,“他們意圖謀逆,此等大罪也要朕寬恕嗎?”
“皇上,到目前為止,韻親王府邸隻是有不正常的軍事調動,但沒有其他跡象表明他們就要謀反。隻是臣想將這點可能都消跡於無形,皇上,若真的起了爭鬥,齊國好不容易恢複的國力恐怕都會消耗殆盡,更何況,皇上也可能會在史書上背上同室操戈的罵名啊。”
伊成說的自然句句都打進了齊晉的心裏,他之所以遲遲按捺未動,也是為了這兩點,他沉吟片刻,拈須問道:“你真的有信心將這場戰事消跡於無形嗎?”
“臣與陳思宇並肩作戰多年,最明白他的心思,他對韻親王是忠心耿耿,但前提是韻親王給他相同的信任,但是如果臣告訴他,韻親王一旦起了猜忌,是怎樣對待他的下屬時,我想他也會齒寒,如果這時候皇上給予他相同的信任,並免了他的謀逆之罪,保持他目前的地位,那麼臣認為他會棄暗投明的。”
齊晉當然不會完全相信伊成,采蓮公主就是他放在伊成身邊的探子,根據她的回報,到目前為止,他的忠誠還並沒有遭到可以懷疑的地方。但是他不放心的是采蓮公主若是真的愛上了伊成,那她會不會為了夫君欺騙自己?
他眉毛一挑,“這件事事關重大,就由你和劉礱處理吧。”
伊成猶豫片刻,終於答應告退。
當下齊晉召見陳思宇,皇命昭昭,陳思宇不敢違抗,隻好進宮,他一路被帶到宮中花園的“秋宜亭”,便看見劉礱和伊成在等他了。
陳思宇看著周圍宮女和太監紛紛告退,手不由捏緊,雖然事先知道了整個計劃,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在這個靜謐的花園,皇上會不會痛下殺手?伊成的立場萬一變了又怎麼辦?他曾經質疑過伊若風的計劃,認為他是將韻親王往死路上推,但是韻親王卻是坦然一笑,“箭已出弦,又如何收回?”讓他無話可說。
“伊將軍,劉將軍。”他走上亭子,後背已緊張得出汗。
劉礱微微一笑,大手一展,“陳將軍,坐。”
三人圍著石桌坐定。
陳思宇眼觀鼻,鼻觀心,“不知二位找在下何事?”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陳將軍,你所做的一切,皇上都了然於胸。”劉礱開口道。
陳思宇沉默不語。
“思宇,我們做了戰友多年,你的性子我還不了解嗎?你是感激韻親王知遇之恩,對他忠心耿耿才做這一切,其實你並不想與朝廷對抗,對嗎?”
陳思宇勉強笑道:“二位將軍不知在說什麼,思宇並不知曉。”
“我們給了你說實話的機會,如果你堅持不說,你相不相信今天我們就讓你死在這裏?”劉礱冷冷地說道,眉宇間滿是殺氣,手指節“格格”作響。
“思宇,明人不說暗話,你往京安調兵的事皇上已經知曉,今天把你單獨叫到這裏,就是給你機會,希望你做好選擇。”
陳思宇猶豫片刻,忽然說道:“伊成,能不能讓我單獨跟你談談?”
伊成望向劉礱,劉礱點點頭,轉身出了涼亭,魁梧的身材漸漸走遠。
二人對望一眼,伊成在桌上劃道:四周依舊有劉礱和皇上的耳目。
陳思宇點點頭,淡淡地說道:“伊成,當初你受傷,真的是王爺下的手?”
伊成臉色一黯,“這件事我已不想追究。”
“可你選擇了站在了皇上一邊,已經認定是王爺幹的了。”
“本來我也不信,我們那麼多年名為賓主,實為兄弟,可是在我受傷後他那麼急切地把你推到我的位置,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他事先就決定放棄了我?你知道嗎?我拒絕了皇上的賜婚,已經是不顧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可僅僅是一句‘不願涉入渾水’就可以讓他對我痛下殺手,”伊成扯開衣領,露出那個猙獰的傷口,“你看見了,這幾乎要了我的命。”
陳思宇凝視著他的傷口,半晌不語。
“思宇,我們帶軍時,因為個性原因,總是不睦,可是我對你卻一向沒有惡感,我想勸你一句,這次事變,若敗了你知道你將承擔什麼後果嗎?你不是一個人,王爺可以將兒子送到沔城,你的妻兒又何辜?即使成功,以王爺的性格,會不會容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