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寧三年,劉妃乞官,皇怒,及夜離宮。
冕寧三年,伊若風坐在自己書房裏,依舊微笑著看著齊羽飛在讀著《史記》,這孩子最近對項羽和劉邦的故事非常感興趣,他問道:“老師,項羽是如此英雄,得天下的卻是劉邦,是不是這個世界所有武力都敵不過陰謀詭計?”
伊若風搖搖折扇,懶散地笑著說道:“什麼叫陰謀詭計呢?如果用得好就叫計策,用得不好就叫陰謀嗎?其實隻要能成事,這又有什麼區別呢?”
“老師,如此說來,你是對對項羽失天下並不感到可惜了?”齊羽飛合上書本問道。
伊若風笑笑:“為什麼要可惜?楚霸王烏江自刎,有虞姬為他自刎相陪,有八百騎將士生死不離,他這一生,除了皇位沒有得到,又有什麼沒有得到呢?反觀劉邦吧,他是坐上了皇位,可又如何,當年並肩作戰的兄弟死得死,離得離,他這後宮之中,又有女子肯為他放棄生命嗎?”
“老師的見解真是新鮮。”齊羽飛笑眯眯地說道,隻有此時,才能看到他往日小魔頭的風采。伊若風不禁歎了口氣,這一年來韻親王府邸的情境每況愈下,讓這個小魔頭一下懂事了不少,終於不再嬉皮笑臉,專心閱讀書籍和練武。
伊若風站起身,踱到他的麵前,“我的見解又有什麼新鮮?司馬遷將項羽作為本紀而寫,其實就是告訴我們,不要以成敗論英雄。”
齊羽飛走到伊若風麵前,這個小他七歲的小子個子倒長得真快,已經快超過他了,伊若風一邊看著他健碩的身材,一邊嫉妒地心想這臭小子真是標杆樣子,齊羽飛側過臉,對他說道:“老師,你知道不知道在你教我之前我趕走了多少老師?”
伊若風白了他一眼,心道你當我不知道,整整十三個,最慘的那個被這臭小子絆了一跤,心髒病猝發死掉了,還好自己年輕力壯,沒被他玩死。
“是十三個,老師,老實說,你剛來的時候,我之所以沒有針對你是因為我佩服伊成將軍,想讓他教我武功,不過後來我真的是喜歡聽你上課,你從來不會教我無聊的詩詞啊什麼的,你教我的是曆史兵法,而且你總有和別人不一樣的見解。老師,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伊若風聽這孩子在這兒發感慨,倒有點生離死別的味道,不禁歎了口氣,就在此之前他還建議韻親王將世子送到鄂古與齊國防禦重城沔城,這一來可以訓練齊羽飛的心誌和作戰能力,二來則是給皇上他們已經預感到形勢不妙在安排後路的錯覺。
“老師,我知道我要去沔城是你建議我父王的,對吧?”
伊若風正感慨呢,一聽這小子語氣又帶著調侃,頭皮登時發麻,這小魔星不會又想出什麼方法要整自己吧?
齊羽飛翹起嘴唇,露了個齜牙咧嘴的笑:“放心吧,老師,我現在還沒想到怎麼整你,等我從沔城回來再告訴你。”
伊若風瞪了他一眼,可是看到他那張稚氣難掩卻又竭力做得老氣橫秋的臉,心中卻是悲愴,當即隻是長歎一口氣,默默注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書房前,心中卻想到:這劉胭有沒有向皇上進言了呢?劉礱,這個既擅長作戰又擅長用間的對手,也該和自己正麵交鋒了吧?他不禁又想到了齊宛兒,這該是這盤棋中最重要的一個子,不知道張斯吾找她弟弟有什麼消息了嗎?
伊若風想了想,還是去密室去找了張斯吾,他果然沒有自己失望,“齊宛兒的弟弟,封楚雷(齊乃賜姓),在沔城做苦工,放心,我會有辦法把他帶回來的。”
伊若風點點頭,“這兩天我反複思索過,要找個人和齊宛兒說明一切,將她拉攏為我們的人,但是我們能在後宮活動的人少,這真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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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花園。
一宮裝女子***地穿梭在這宮廷蜿蜒的走廊間,她約莫二十六七歲,一身打扮華貴異常,頭上戴著八色珠簪,綰著玫瑰花釵,項上帶著點綴著碎玉的赤金圈,一身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長袍,外罩五彩石青長褂,長眉入鬢,一雙丹鳳眼,顧盼***。
遠遠的,荷花池邊,一個宮服素裝女子冷冷地望著她的身影。
“皇後娘娘,您看這劉貴妃越來越不象樣了,她怎麼可以逾越宮製,穿成這樣?”皇後身邊,一個圓臉宮女忿忿地說道。
皇後緩緩搖頭,嘴角帶著輕蔑的笑:“這宮中就是太肅殺了,有她這樣的紅妝豔抹,不是熱鬧了點嗎?”她的目光落在那小宮女身上,微笑道,“喜鵲,伊若風知道你一心為了本宮,但你要記住,在這宮中,無風,不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