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斜刺裏紅影白影一閃。兩柄長劍向大將軍刺了過來!
那兩柄劍來得好快,宛如急風暴雨,閃電雷霆,倏忽而至,瞥然而來,已刺到了大將軍的身側!
紅姑娘?白玉樓?
薑塵根本想不到他兩人居然會聯手,不由一怔,然而看到紅姑娘有所責怪的眼神,立即下意識地真力運轉,緊緊扣住大將軍的手!
哪知大將軍一震,竟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一般,身子完全僵住,對這來襲的兩劍不聞不問。這兩劍來得何等之快?薑塵心中的疑問剛剛閃過,那兩柄劍就一起刺入了大將軍的體內。
大將軍哇的一口鮮血噴出,身子搖搖欲墜。他的眼睛卻依舊沒有轉動,死死盯住右邊的那條白影。
白玉樓清秀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陰森。
戰火搖曳之下,他的臉上盡是傷痛苦楚,又有些不甘心與不相信。紅姑娘與白玉樓奮力拔劍,哪知那長劍宛如深嵌在大將軍體內一般,分毫不動。兩人相對一視,盡皆駭然。
大將軍嘴角動了動,苦澀地一笑:“竟然是你,難道你這麼想我死?”
白玉樓一搖頭,寬敞的鬥篷褪下,滿頭青絲宛如瀑布一般披垂而下,赫然竟是女子。然而她臉上的神情仍然無比冷峻,突然一掌拍在長劍的劍柄上,將手中長劍壓得向大將軍的體內又入了一分:“當你殺我母親之時,我已當你死了!”
大將軍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他的臉上一片慘白,幾無人色:“你母親被雪狼部落大軍挾持,要挾我撤兵,國運掌於我一人之手,豈能因一婦人而改?玉兒,你長大了,也應該知道有些事乃上天注定,人力是不可為的!”
白玉樓怒道:“什麼人力不可為!你為了自己的功業,就忍心殺了我的母親,那你現在為什麼不殺我?”
大將軍看著他,蒼白的臉上仍然露出了一抹愛意:“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麼能殺你?”
白玉樓冷笑道:“你連自己的結發妻子都能殺,遑論什麼女兒!你不殺我,那我就殺你!”她回頭向紅姑娘道:“動手!”
紅姑娘輕輕一笑,道:“白狼將軍,須怪不得我了!”
兩人同時撤手,長袖揮動,袖中腥風大作,同時射出一條烏黑的長蛇來。啪啪一陣銳響,兩條蛇一齊張口,撕裂之聲響個不絕,那蛇口竟然一直裂到了胸腹之處,向著大將軍疾咬而下。
薑塵聽到紅姑娘一句“白狼將軍”,心中又是一震,前塵幻影,許多被遺忘了的舊事,一齊都泛上了心頭。他手中的寶劍冷光掣動,護在了大將軍的身前。
紅姑娘一呆,長袖飄轉,倏然將烏蛇收回。白玉樓臉上卻泛起一陣怒意,那烏蛇尖銳嘶嘯,向薑塵當頭噬來!薑塵長劍挺動,電光石火之間,已然刺入了烏蛇的咽喉。那烏蛇銳聲尖嘯,薑塵長劍倏然收回,劍芒上隱隱騰動著一抹獰黑的血跡,那烏蛇的身子卻委頓了下來!
白玉樓怒道:“你……你竟敢阻擋我?”
薑塵歎道:“家國不能兩全,也怪不得他……”
白玉樓怒道:“我也知道家國不能兩全,但是……但是你知道麼,他為了不讓雪狼部落威脅他,他……他親手射死了我母親,他親手殺了她!”
白玉樓激怒地哭了出來,薑塵也呆住了。他實在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有心腸如此剛硬之人。白狼將軍閉上了眼睛,渾濁的淚水緩緩滴下。
隻有紅姑娘,在微笑看著這一切,嘴角上挑,似乎極為滿意這樣的安排。
白玉樓突然住了哭聲,一字一頓道:“這樣的人,我再也不會認他為爹爹,我從家裏逃了出來,流落江湖,苦練殺人的武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殺了他,為娘報仇!”
薑塵緩緩看了白玉樓與白狼將軍一眼,緩緩搖頭,道:“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白玉樓憤怒地盯著他,怒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聽了他如此惡事之後,還會幫著他?”
薑塵盯著她,道:“我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幫你。你可知道,父女相殘,乃是天下最淒慘的事情?”
他緩緩閉上眼睛,虛空中似乎出現了無數的絳宮仙葩,在他身邊綻放著,每一朵都是寧芙兒那純淨的笑靨,薑塵的身體抖動起來:“我曾經見過父女相殘的悲劇,我發誓,再不讓這種事情重演,再不要!”
他的眼睛倏然睜開:“你若是殺了你的父親,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後悔得恨不得將自己的肉一塊塊切下來,再壘砌一個父親出來。相信我,我不想讓你有那種痛苦。”
他輕聲道:“你本是個該幸福活著的人,為什麼要強逼自己痛苦呢?這痛苦,讓我這樣的人來受就可以了……”
白玉樓盯在他的臉上,臉色陰晴不定,似乎已被薑塵的話打動。紅姑娘的臉色卻變了,這樣的發展,絕不是她想要的。青麵人那陰沉沉的麵具在她的眼前閃過,她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輕輕地飄了上來,淡淡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是如何從喬大將軍手中借出那四千擔軍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