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雞寺內,羅申大法師見到法罩為敵人輕鬆打破,自然驚愕非常。他心說:“不妙。吾大大低估了這幾名行者的能力,看來今日之鬥於雙方來講均凶險十分,未知終了鹿死誰手。”而戰場之上,那兒又打上了。邪惡一方出陣的是太陽道長,妄圖壓製對敵,挽回自己這邊的顏麵與頹勢。正方,本來李廣文想再經一陣,卻不料錦毛兒搶先一步跳將出去。這狗兒衝著太陽道長呲牙一樂,緊接將手一拱,言道:“老熟人,這不是葛上亭長嗎?二番見麵了咱。別來無恙乎?”太陽道長被揭穿了老底,有一些惱,道:“卻是你這一隻狗兒,早先瞧來便似相識。咱複又逢麵了怎的?本師正可以報那二十年前的舊怨。”錦毛兒道:“怎麼,那幾十棒子的打,你仍沒忘記呀?”太陽道長道:“豈能丟於心外?想來咬牙。今日沒你的老爹在場,看誰可以為你撐腰壯膽氣。就伏來。”向前便撲。他倆究竟說了些什麼,教人聽不明白?原來,二十年前,太陽道長外出雲遊,走到了六盤山龍武君的地盤,看到一隻狗兒生相漂亮,活潑可愛,不由心起賊念,打算捉了它並帶還自己的黃花觀,做那玩物。孰料,為巡山的犬卒發現,行加製止。太陽道長仗著有些本事,非但不加道歉,恥於自己的行為,相反將人家還打了。犬卒教他別走,報事給龍武君。龍武君大怒,外人怎敢在自己的地麵上為所欲為,妄逞強梁?此還了得?親身至於事發地。太陽道長摸了老虎的屁股,捅了大馬蜂窩,卻並不以為然,真就未去。兩下碰麵,話不投機,太陽道長與龍武君一場大戰。太陽道長自認為是一厲害的人物,可是待交上手,比對手遜色一截。龍武君將之拿獲,擒入洞府,並教下麵對惡道施行教訓。便是錦毛兒好事而執棒,將太陽道長好一頓捶打。打得惡道聲聲怪號,認服乞饒。錦毛兒喝令他現出原形,卻是一隻介蟲,名曰葛上亭長。所以稱作太陽道長,取於額頭上一個大大的紅點而已。見得是這一種小東西成的精,眾犬大笑,拿之千耍百玩,極盡了羞辱。龍武君倒還心善一些,沒有剝奪他的性命。教訓一回也就算了,於是將之予以釋放。但這太陽道長卻對地事耿耿於懷,發誓,待得機會必要報仇。沒曾想到,今日裏於這烏雞寺,仇人遇到了。他心說:“老的我鬥不過,難道連你一個小的也收拾不了嗎?便捉爾出氣。”
錦毛兒見太陽道長攻來,不敢大意,舞動九節鞭戰住。十數合,太陽道長突然將手上的镔鐵懷抱拐化作多多。先攻下盤,抽你的腿部。錦毛兒一個不慎,中招翻跌。太陽道長乘機以意念驅使鐵拐“兵乓”而將錦毛兒一通濫打。好在錦毛兒抱住腦袋,窩起了身軀,運用內功對抗擊打。若是常人受吃這一頓梟,非成了爛醬不可。太陽道長收還鐵拐,仍舊作一根,甚覺解氣。他言道:“總算找回一些賬來。”錦毛兒連聲“哎唷”,打地上爬了起來,這撫那摸。太陽道長一見,叫道:“呀,怎麼,還活著?以為這不動彈,肯定是死了呢。真真教人生火。”複行攻擊。錦毛兒眾前食醜,恨大了。施弄他那百試不爽的伎倆,左、右腋窩另又鑽出兩隻手臂來。說時遲那時快,拈弓搭彈,一粒丸兒射出。太陽道長並沒有料到對方還具有這一手暗招,根本沒加防備。這一粒丸兒正給他嵌到左眼眶中,換了珠兒。太陽道長怎能吃受得住,丟掉兵械,抬手捂創處,那裏亂跳。錦毛兒道:“又不是起舞的地方,你跳個啥勁呢?”上步一甩九節鞭,絞住了對方的腿。一扯,令太陽道長張跌在地。錦毛兒跳身,下落之間施上了千斤墜,雙腳踐踏在太陽道長的前胸。當時凹陷,骨斷髒損,還有個命活?太陽道長又一次現出他那葛上亭長的原形。螭龍一見,懊惱不已,怎麼教敵方奪了勢去?之前教大夥兒一齊攻上來這,以多製寡,卻偏偏有人愛自逞能,反搭上了性命。轉眼四位朋友折了,大大削弱了己方的力量,而且分毫利益未獲。他道自己一邊的人:“諸位,別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咱們還是群起群毆吧。否則,乃教對頭得便宜,虧得仍舊是我們。”一班凶黨俱身同感受,於是張牙舞爪,齊撲太子師徒。雙方展開了混戰。
雖然邪惡一方損失了四員“大將”,但在人手上仍舊占有絕對的優勢。況且致惱於此,凶狂發而極至。太子師徒身處危困境地,出於自衛保命,孤注一擲,教你不能輕易奈何於我。兩麵火並,自然是大有賣點。烏雞寺的方丈羅申大法師主要是取太子,奮一條禪杖。而那螭龍亦行助攻。都是頂強悍的對手,教太子倍承壓製,應來頗感壓力。殺了有多時,羅申大法師見未能製伏敵方,心裏頭難免焦躁。畢竟本身是一狨妖,心性天成,比較容易犯脾氣。盡管修行日久,平素倒還可自持許多,但有的時候置於某種情形之下,還是會發作而不能抑控的。今日便是如此。怪嘯一聲,頭上青氣爆射。另現出一個身軀,但卻一隻金毛妖猴兒,將一隻碩大的桃子惡狠狠向太子便摜。有人會說,一隻桃子,再大能有幾斤分量?打到人的身上,才有多重?錯了。此乃金製,更經煉造,而成法寶。執舉之,分量便不見輕。要梟誰,莫說腦袋,就是觸身一著,也夠人受的。千斤何止,奪命的惡器。往往出人意料,一擊製勝。冷、脆、疾,使教應接不及,反應不過來。羅申大法師仗著此術,往往能夠大光臉麵,製伏、致死對手。但是,今日所碰到的敵人卻非同尋常的厲害,教他這一招失算了。見太子身子悠起,平空裏翻滾,以雙足夾住了金桃,並且順之力、泄之勁,而為自己控製。“唰啦”,腿抖彈,金桃複又飛射。繼之,太子的形體歸於立姿。動作連貫,輕鬆自如,瞬間完成。金桃中的,卻是著在螭龍的當胸。這廝口噴鮮血,身子一軟,跌了一跤。搖搖晃晃爬將起來,卻並沒能立住,二番張倒。顯然是受了很重的內傷,否則不會成這個樣子。眼前根本不知道哪是天來哪是地,旋來倒去,連連犯迷糊。他隻能先這裏躺上些時,緩上一緩。羅申大法師見敵方利用自己的飛器傷了朋友,不禁七竅生煙,“哇哩呱啦”怪叫。頭上的妖猴也同他一般地暴跳,“吱呀”發著怒聲。繼而一遁,與大法師依舊合體一處。羅申大法師身形一晃,舞禪杖前攻。太子與之續殺。十幾合,太子一杖擊下,“啪”地擊一個實惠。中的歸中的,卻不是羅申大法師的本身,而僅僅是他的外袍。原來,妖僧施了一個褪身法,亦即“金蟬脫殼”,將自己遁去。或走之逃命,或乘敵困惑之間而就機取利。羅申大法師采取的是後者,在太子背麵出現,掄禪杖欲斃一條生命。但是太子並非拙笨的人物,腦筋活,反應迅速。將身向地一滾,偏到旁側。避開來鏟之擊的同時,自己的如意杖直戳而出,點向對手的肋部。此一招屬於地趟(地躺)路數。這是羅申大法師沒有想到的,情急之間全靠本能。由於自己向敵一擊力量過猛,勢行過度,收刹全不容易。想要變招來防,絕無可能,神仙也算上。閃避,也根本做不到。惟有將勁一繃,緊固身體,當此一著。太子一杖實實給他點上。盡管羅申大法師施運內力當承,也是受不住的,不過減輕傷害而已。這廝頓感半個身子酥麻,拚足了底氣,跳躍出去。騰出一隻手,撫著創處,另一隻手拄著禪杖,支撐軀體。再見,臉色慘然,汗珠滾滾,渾身打顫。看來傷得不輕。雙方的形勢對比變化於轉瞬之間。處身被動,卻能化劣為優並且製勝,並不是什麼人也能做到的。製人一伏,不製人一死,太子並沒有趁此機會進攻,殺除敵方。而是來問羅申大法師:“可服否?”羅申大法師不服又怎麼樣?沒有能力繼續鬥下去。環顧四周,嚇,那還亂戰著呢。但是,己方大見不利,落處下風。他的八大弟子一死二殘,而黃花觀的黃袍道長、金冠道長、黑袍道長更是全找不到人了,在地上躺著蜻蜓、冠蟬、天水牛三種蟲兒,便是三道長的原形。說死還沒有死,勾呀著腿兒。羅申大法師歎了一口氣,轉道太子:“老衲服矣,您實乃高僧。教他們全都住手吧。”於是,雙方止住了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