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和蕭桓都淡淡的瞥了一眼暴跳如雷的周聰,互相對視一眼,似乎根本就不覺得這是一個什麼大事。
這種事情,在邊關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即便是蕭家軍治軍嚴謹,這是事情在邊軍中也是屢禁不止,水至清則無魚,邊關苦寒,便將升遷更是難上加難,守衛邊關,就和拜貶斥沒有什麼區別。
若是朝廷分下的糧餉能全額下發的話,自然這些事情是可以用強硬的手段加以限製的,但是朝廷的糧餉從下撥開始,到分發到邊關,十去七八,將軍們還要看著軍卒守城,發不出糧餉,那是大忌,所以這些邊將隻好盤剝邊關的百姓。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有,故意收斂錢財的將軍,但是總的來說這些事可謂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周聰自己大罵一陣之後,這才發現,隻有昌吉和自己對於此事痛恨不已,其他人居然能無動於衷,頓時他怒氣上湧,質問道:“蕭兄,你們蕭家軍可有此事?”
蕭桓認真的點點頭:“此事倒是也有過,不過沒有他們無恥,一般都是漠北軍負責給百姓以保護,百姓十稅一繳納糧餉,如此而已……”
“什麼?你……蕭兄……你……”周聰氣的臉色蒼白,嘴唇直哆嗦,蕭桓輕歎一聲心中不忍,拉著他坐下,然後給他講起了這其中的緣故,本想著讓周聰能理解一下,但是沒有想到,他更加憤怒了。
“一直都知道,朝中總是有著哪一些蛀蟲,貪官汙吏,但是沒有想到,這些貪墨之時,居然已經成為了如此明目張膽,甚至……甚至成為了習慣,成為了尋常?我大周的百姓難道還不過艱苦嗎?商人多利,就不提了,那些農戶,大周連連用兵,不僅要出壯丁,入伍打仗,還要種地納糧,十稅三的重稅啊!這三層的稅賦,還隻是要上繳朝廷的,地方官府還要再征收地稅,供養地方官府,逢戰之時,還有征繳救國糧,如今邊軍們在征收糧餉,還讓不讓我大周的百姓活了?蕭兄,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首民間辭闕嗎?”
蕭桓收斂的好笑的心神,他從來不知道這些,當然他也不關心這些,打仗是為了保護百姓,那麼軍隊奉養自然要百姓奉養了,在蕭桓看來這卻是天經地義之事,但是如今聽周聰一言,蕭桓心中居然有了一分愧疚。
長久以來,他蕭桓都是再和諸國高層打交道,重來沒有關心過這些底層百姓的生活如何。
周聰見蕭桓沉默,他悲傷的接著說道:“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急應河陽役,猶得備晨炊……”
聽著周聰的聲音緩緩飄動,整個場麵都寂靜了下來,潘廣老者長歎一聲:“公子仁慈,可是這些又能如何呢,若是百姓們都不出錢糧奉養,若是國破,那麼他們隻會淪為奴隸,他們的生活將更加的淒苦,不僅是他們自己,他們的子子孫孫都要背負這奴隸的印記!”
說道這潘廣老者神色暗淡,他們行知軍雖然沒有別直接取消軍製,但是生活的和奴隸也相差不多,對此有著深深的感受!
周聰長歎:“近年來,我大周的國力日盛,但是親壯卻已經不夠使用,但是那些大量的奴隸,被豪強富族們,限製在府中,為他們自己耕作,根本不需要那麼多人,這些豪門以奴隸為私產,明著是奴隸,暗中卻是私軍,是玩物,那些鬥奴更是各種精銳,我曾向父王諫言,請求他,解放奴隸,讓奴隸回歸民籍,這樣我大周將得到數百萬的生力,大量的開荒墾地,將會讓我大周迅速富足起來,同時也將擁有數十萬的生力軍,可惜……”
聽著周聰的話,蕭桓眼前一亮,沒有想到周聰居然還有這樣的想法,楚襄聽罷不住的搖搖頭,這想要,解放奴隸為生產力的人,周聰不是第一個,但是卻沒有人能成功,這奴隸製度自古以來,就已經傳承下來。
這其中所牽涉的利益和勢力實在太大,任何一個君王都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去幹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的。
更何況,天下諸國,哪一個君王不是奴隸製受益最大的奴隸主?想要挑戰製度談和容易。
眾人默然無語,楚希兒笑道:“好了,莫要想那麼多,想多了反倒是勞心勞力,卻不得法門,今晚還是且行酒做樂吧!”
說著楚希兒吩咐下去,將隨軍的好酒好肉統統搬出來,分下去,和城中的眾人同樂,這讓潘廣老者笑的雙眼都成了一條縫,這是他這一生最開心的時候。
好酒成為了行知城中最受歡迎的好東西,這些行知城的人,也隻有子安劫掠賊匪之後,才會偶爾得到幾壇子,不過這些好東西他們自己也是留不下了,那墜龍關的威寧將軍,就像是聞到骨頭的狗一樣,絕對會來,將酒肉全部帶走的。
今天不同,這是貴人賞下的好酒,他們一個個都是珍惜異常,一個個小口小口品嚐著,每次都要將碗底都要舔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