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酥,喃喃絮語,輕輕地吻在青磚灰瓦之上,流下了一道道暗色的水痕。一陣風過,一地桃花,襯著泥土,分外淒豔。
鄴城都督府內,白鷺官秋顯龍和廷尉卿蔡思誠對著高洋拜道:“下官參見大都督。”
高洋站在窗邊,看著院子裏雨打落花,不禁有些出神,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二人的話。秋顯龍和蔡思誠沉默地等了半晌,高洋才轉過身來:“哦,秋大人和蔡大人來了,所謂何事?”
蔡思誠道:“下官是為了偽造文書案而來。”
高洋聽罷又是許久不說話,在房間裏慢慢走動了一會兒,才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哦,原來是這件事。此案能勞動二位大人親自出馬,想必是非同小可。”
秋顯龍道:“此案牽涉之廣,涉案人員之多的確令人驚訝。禦禽司和廷尉自查辦此案以來,已經抓捕二百三十八人,但這似乎還隻是冰山一角。”
“哦,已經查出這麼多人了。”高洋淡淡說道,木然的臉龐上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蔡思誠又道:“由於此案牽涉太廣,下官不敢擅自做主,隻好來請示都督大人。”
高洋點了點頭,又是一陣沉默。蔡思誠看著他,隻覺得這位都督大人好像反應總是慢半拍似的。這高洋平日裏深居簡出,甚少在人前露麵,若遇到非出席不可的公開場合,也隻是跟在高澄後麵唯唯諾諾。蔡思誠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他。
這時,高洋終於開了口:“既然如此,你們幹脆傳信到河南,請大將軍回來吧。”說罷又走回窗前,看著外麵的淅淅瀝瀝的春雨,不再說話。
蔡思誠和秋顯龍見此情形,心裏明白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於是隻好告辭離去。
雨過天晴,鄴城的街道被洗刷一新。
這幾日,禦禽司和廷尉的人一直在官街上忙進忙出。經過幾次審訊,涉案官員們被接連挖出,其中不乏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鄴城再次陷入一片恐慌,百姓們不敢出門,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頭。
高澄在河南還沒享受幾天,就被朝廷的急報叫了回來。回到大將軍府後,高澄大發雷霆,嚇得下人們都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
就在這時,蔡思誠偏偏帶來了最新的調查情況。偽造文書案由吏部令史張永和主使,吏部幾乎一半的官員都被卷了進來。
“他們究竟偽造了多少告身?”高澄陰沉著臉,發問道。
“這個現在還不好說。”蔡思誠道,“不隻是鄴城,其他州縣也發現了偽造的告身,有不少人竟然還堂而皇之地拿著偽造的告身到官署任職。”
高澄聽罷,忽然一把掀翻了桌案:“吏部想幹什麼!想一齊造反嗎!真是豈有此理!”
蔡思誠道:“大將軍,此案牽涉的人實在太多,其中還包括一些皇親國戚,咱們還要再繼續追查下去嗎?”
“皇親國戚怎麼了?”高澄冷笑道,“查!給本將軍仔細地查!我不管牽涉有多廣,牽連什麼人,但凡有涉案的,通通抓起來,若是放過一個,為你是問!哼,這幫人,一段時間不整治,就要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