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一走,整座丞相府便安靜下來,陸鴻影沒有了跑腿的任務,於是就在丞相府裏過起了悠閑的小日子。“唉,原來這就是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偶爾這樣,感覺倒也不錯。”陸鴻影向後一仰,躺在地上,抓起手邊的一把大蒲扇蓋在臉上,在太陽地裏睡起了大覺。
“丫頭,丫頭!”半夢半醒間,耳邊好像有什麼人在叫她。迷迷糊糊地,陸鴻影似乎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夏夜。
“丫頭,你要記住,我們心裏不隻要有劍,還要有道。”
陸鴻影翻了個身,嘴裏哼唧了兩聲,道:“大叔你鬼叫什麼,沒看人家睡的正好。”
這時,那人又道:“什麼大叔,誰是大叔?我是婁伯。”
“哦,原來是婁伯。”陸鴻影一下子清醒過來,站起身,“我剛才在做夢呢,您別當真。”
婁伯嗬嗬笑了兩聲,道:“你怎麼在這裏睡著了?你別看這個地方現在涼快,一會兒到了中午,太陽可毒著呢,你小心中暑。”
陸鴻影吐了吐舌頭:“我這也是……”
“也是閑得慌,對不對?”婁伯笑道,“早知道就該讓大將軍帶你一起去鄴城。”
陸鴻影幹笑兩聲,心道,高瘋子這次去鄴城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拿陛下尋開心的,這種事我還是少參與為妙。
她看了看婁伯,五十多歲的年紀,總是一副笑臉迎人的樣子,為人也十分和藹。在丞相府裏,隻有婁伯一個人喜歡把她叫作“丫頭”,也難怪剛才會錯把婁伯當做大叔。陸鴻影眼珠轉了轉,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高丞相也認識爹爹,婁伯跟了他那麼多年,說不定會知道一些蛛絲馬跡。
“婁伯,鴻影想和您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陸鴻影頓了一頓,道:“您知道陸止嗎?”
“陸止?”婁伯皺起眉頭思索了一陣,“從沒聽說過此人。”
“那……陸高飛呢?”
“也沒聽說過。”婁伯笑眯眯地搖了搖頭,“此人很重要嗎?我可以幫你去別處打聽一下。”
“不用了,我就是隨口一問,不是什麼重要的人。”陸鴻影急忙道,“婁伯,我覺得這地方開始熱起來了,我就先走了。”說罷,飛快地跑開了。
婁伯看著陸鴻影背影,歎息著道:“陸高飛啊陸高飛,你對得起你的女兒麼。”
陸鴻影跑回自己的房間,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剛才那兩個問題問出口,她便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高歡父子明知道她的父親就是陸高飛,可兩年來卻不願透露任何信息給她。那個婁伯看上去溫和可親,但到底是跟隨高歡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的人,她又怎能指望從他口中得到什麼。這下糟糕了,非但沒探聽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反而一不留神把自己暴露了。
陸鴻影有些心慌,她不知道婁伯會不會把今日之事告訴給高澄。躊躇了半晌,陸鴻影離開丞相府,來到了於氏兄弟開的那家晉風客棧。
一進入客棧,便是一陣沁人心脾的爽風撲麵。與外麵熱氣騰騰的景象不同,客棧內部儼然是一番新天地。不見食客們汗水四脖子橫流的場麵,一樓大堂裏反而是十分涼爽,也不知於氏兄弟是如何做到的。
“呀,小姑奶奶來了!”於仲坤笑著跑了過來,“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們了?”
“自然是想念你們這兩個臭皮匠啦。”陸鴻影笑道,“你們這裏何這麼涼快?”
“這是機密。”於仲坤詭秘地眨了眨眼睛。他把陸鴻影領到一間雅間,道,“我哥在後廚,我這就替你把他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