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南國的天氣,特別是人在滬城,就像是把蒸籠裏的包子一樣,裏裏外外都濕透了,哪怕現在已經接近深夜十二點,但臉上的熱汗還是不住地領子裏鑽,那叫一個熱得難受。
“今天這是怎麼了,又熱又悶的,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嗨!誰說不是呢,這都快十二點了,還這麼熱,再這樣繼續下去,我看呐,咱就算是再守上兩個小時,也不會有生意的。”
“嗎的,太熱了,兄弟們,你們繼續守吧,我就先撤了,反正我是扛不住了!”
帝都夜總會門口,一輛黑色捷達孤零零地守在對麵街道的停車位上,與不遠處幾輛小車聚集處的怨聲載道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黑色捷達車的主人靜靜地注視著夜總會燈火輝煌的大門,門外夜色的籠罩也掩蓋不了他雙眼的明亮,反而更加炯炯有神起來,江凡沒有加入到他同行們熱火朝天的討論當中,僅僅是觀察著從那扇大門裏進進出出的人們,心裏盤算著,在這些醉生夢死的人裏麵,是否會有一位因為醉酒而需要代步工具的客人,畢竟作為滬城市最大的娛樂場所,出入皆富貴,往來無白丁,這些人,出手往往都大方得很,隻要有一單生意,那就意味著自己今天晚上幾個小時的等候都是值得的。
最好那個客人身邊還帶著一位裝扮火辣的尤物,美色當前,怎麼著也得出手豪氣一點吧?
心裏這般想著,江凡的嘴角不自覺掀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梆梆梆”
江凡回過神來,將車窗搖下,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小江,別守了,今天這天這麼熱,何必在這兒遭罪呢?反正賺錢也不在乎這一兩個晚上的,要不,跟哥哥們出去好好耍耍?”
說到耍耍這兩個字時,那中年胖子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出來。
江凡先是一怔,然後苦笑:“範哥啊,今天這麼熱,都沒拉到什麼生意,我這可就全指著今天晚上的土豪們給我回本了,沒賺著錢,我哪兒敢跟您幾位大老板去耍呀?”
範胖子哈哈一笑,見江凡不願意挪屁股,也不勉強,眉毛一揚說道:“那成,那你就繼續守著吧,我們可就先撤了啊?”
見幾位同行說完就要拋下自己眾樂樂去,江凡畢竟是個二十五歲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獨身的日子過了這麼久,早就憋出一肚子邪火出來了,可剛一伸出頭來,又想起今天二百塊的油費還沒掙回來,於是隻好又將頭縮回到了車窗裏麵。
看著江凡這想去又極力忍著不去的樣子,範胖子就更樂了,從這個年輕人加入到自己等人這個行業以來,雖說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但那個叫江凡的年輕人,好像還是和剛入行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啥都好,就是太摳,老舍不得自己兜裏那三毛兩毛,惹得自己這一幹老哥哥看在眼裏,總是為這小子將來能不能娶著媳婦而愁在心裏。
“要不,今兒晚上,哥哥我請你?”範胖子試探性地問了問。
“真的?”江凡不確定地問道。
“那還有假?”範胖子一拍自己胸口,頓時豪氣幹雲,“今兒晚上你胖哥我發話了,隻要你小子敢玩,不管玩多貴的,胖哥我都請了,怎麼樣,去不去?”
“那……”江凡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輸給了那兩百塊油費,唉歎一聲,“唉,算了,範哥,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明天就得交房租了,我還是再多拉幾單生意吧!”
範胖子不由得失望地指了指江凡:“你呀你,你說我該說你什麼好呢?瞧你這小夥子模樣不差,性子也挺陽光的,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
兀自埋怨了一陣後,見江凡仍舊是沒半點反應,範胖子隻好是心灰意冷地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你小子就使勁兒扣吧,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就該知道年輕的時候沒痛快地玩過幾次是有多麼後悔嘍!”
等到以範胖子為首的那幾位同行駕著各自的小車走遠了以後,黑色捷達車內,江凡一臉懊惱不甘地表情漸漸隱沒,最終化為了一臉的平靜。
說實話,別說是範胖子那幾個人經常出入的那種二流洗浴中心,就是米國拉斯維加斯最高檔的娛樂場所,江凡進出也有不下十回了,而他剛才之所以要表現出之前的那些情緒,無非就是想將一個普普通通外加血氣方剛的小年輕形象刻畫到他們眼裏罷了。
低調,低調,再低調,這才是我現在需要的。
江凡心裏這樣默默地想道。
正在這時,帝都夜總會門口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卻是把江凡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隻見一位年輕女人搖搖晃晃地推開玻璃大門,身穿一襲紅衣耀眼如同黑夜中最璀璨的明星,從裏麵走出來,姿態搖曳,讓人忍不住心神動搖,雖說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沒辦法看清對方究竟長得怎麼樣,但從對方的身材來看,那絕對是屬於那種能夠勾起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男人犯罪‘欲’望的存在。
但這個女人,現在好像遇到點麻煩了啊!
“放開,我自己能走,你們放開我,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