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當上劉市長秘書的郭國慶可謂是春風得意。不過,他為了自己今後的仕途著想,仍然不忘去拿文憑。盡管日常的工作已夠他忙乎的了,可他竟然是工作和讀書兩不擔誤。一九八六年秋季,他考上了省黨校的業餘黨政幹部本科班,現在他又快完成了兩年製的學業。而今正是寫畢業論文的節骨眼上,這讓郭國慶想起了葉叢文。
“我目前正在寫畢業論文,”郭國慶瞅著葉叢文臉上的表情,從隨身的提包裏拿出一疊稿子,帶著征求意見的口吻說道:“想跟你借那支錦繡妙筆用用,不知如何?”
葉叢文接過這疊稿子,低頭翻看著,心裏卻十分清楚,像他這樣的論文肯定是過不了關的。
“我隻寫了一個提綱和初稿,”郭國慶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懇請地說道:“實在是沒時間,水平也有限,想請你抽空幫我修改一下,你看怎麼樣?”
“行,那就先放在我這兒吧。”葉叢文知道此事難以推托,隻好答應下來。他把那疊稿子放進抽屜,腦裏忽然掠過一個念頭,於是說道:“郭秘,說實話,我也有事想求您幫我一把呀。”
“哦,隻要我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為。”郭國慶見葉叢文答應動筆幫他解決難題,不禁大喜過望,也有心回報於他,便關切地問道:“什麼事,你說。”
“是這樣的,”葉叢文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心裏埋藏已久的想法“抖露”了出來,說道:“我很想改變一下工作環境。我知道您的門路多,能不能幫我想法調到市裏辦的公司?”
“啊,你怎麼會有這想法?”郭國慶頗感意外,不禁問道:“你在這不是幹得挺好的嘛。”
“其實我並不適合坐辦公室,”葉叢文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實話說吧,這裏是清水衙門,就掙那麼點死工資,日子難過呀。”
“哦,說的也是。”郭國慶拍了拍葉叢文的肩膀,表示理解他的苦衷。他考慮了一會兒,說道:“機關往企業裏調人,這事倒不是太難辦。不過,我認為你去經商並不合適呀,這真是太可惜你的文筆和才華了。”
“我在這裏就是整天‘爬格子’,”葉叢文對寫東西的辛苦感觸頗深,說道:“這即升不了官也發不了財,出息不到哪兒去。”
“你真想好了,一定要想調動的話,”郭國慶衝他點點頭,很幹脆地說道:“這個忙,我幫你。”
“那我等您的好消息了。”葉叢文了解郭國慶在市裏的能量,見他爽快地答應下來,知道這事一定有把握,便說道:“放心,您的論文,我會盡快幫你修改好的。”
“行,那就這樣。”郭國慶拎起皮包,站起身告辭,說道:“我走了。”
星期六晚上七點半,葉叢文約好了女朋友孫玉潔,兩人一起來到市第一醫院的宿舍區,去參加何秋霖和盧美珍的婚禮。依著孫玉潔的主意,葉叢文帶來了一條新買的毛巾被作為新婚賀禮。
何秋霖和盧美珍的新房在一棟單身宿舍樓的底層,一室一廳的套房,三十多平方米的樣子。不大的客廳裏,張燈結彩,貼紅掛喜,圓桌上擺滿了糖果、花生、瓜子和香煙。除了一套簡單家具,還有一台十八吋彩色電視機擺在顯眼處。裏屋,一張雙人床、一個雙開門的衣櫃、一個梳妝台,占據了大部分的空間。屋外,在樓道裏還擺上了幾張桌子和椅子供前來的賓客坐著喝茶、吃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