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飯後,韋富貴仰躺在床上正翻著一本雜誌。畢自強走過來,笑容可掬地給他遞上了一支金猴牌的煙。
“怎麼,”韋富貴一骨碌地從床上坐起來,抬頭望了一眼在牆角處蹲坐甩撲克的那幾個犯人,一猜就準地問道:“你跟‘黑哥’他們玩牌賭煙了?”
“我就押了一把,贏了兩支煙。”畢自強先給韋富貴點燃煙,然後自己也點上一支。
“強哥,像賭博這類壞習慣,我勸你還是不要沾上為好。”韋富貴的手裏晃著那支燃著的煙,神色肅然地告誡道:“一個人在賭局上如果贏了的時候,那也就是他心中禍起蕭牆的時候呀。”
“哎,你不是‘上知天文地理,知曉福禍休咎;下通三教九流,通釋人間百態’的嗎?”畢自強認為韋富貴在社會知識方麵的學識十分淵博,繼而問道:“如果讓你玩牌的話,你會出千術嗎?”
“我從來不參與賭博,但這並不表示我不知道其中的奧秘。”韋富貴用高深莫測地目光瞟了畢自強一眼,警鍾長鳴地說道:“自古以來,十賭九詐,害人害已。實話說,賭局上的出千術,就像是陰魂不散的幽靈,是一個永遠驅趕不走的惡魔。”
“聽你的,我不會再跟他們賭了。我隻是想知道,真有那麼神乎其神、要什麼牌就來什麼牌的出千術嗎?”
“還是不相信有這類人吧?聽說過‘一山更有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這句話嗎?”韋富貴微微一笑,把臉湊到畢自強的耳邊,低聲地說道:“我告訴你吧,其實‘黑哥’不僅是黑道上的人物,他也算是個混藍道的老千,隻是牌技還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不過,明眼人一看他拿牌的手勢,就知道他練過一些出千的手法。”
“是嗎,什麼叫‘藍道’?”
“人們約定俗成,通常把社會劃分為三種顏色:白道、黑道和藍道。白道,通指官僚政客所為,那類人習慣於阿諛奉承,屬權術之道;黑道,通指地痞流氓所為,那類人心狠手辣、持強淩弱,屬暴力之道;藍道,通指賭場上精通‘下三爛’手段的人,即卑鄙、無恥、下流的所作所為,屬欺詐之道。”
“這麼說,像你這類算命先生,應該是藍道中人了吧?”
“就算是吧。不過,混藍道的都是利用高超的智慧和嫻熟的技法去挖設欺騙陷阱的一類人,行為方式沒有那麼殘暴和血腥。”
“‘半仙’,別瞞我了,你肯定知道賭局上出老千的手法,就給我說說怎麼一回事吧。”
“說起來,我也隻是略知一二。首先,老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物色人選,誘‘凱子’參賭,直至最終逼使雙方把所有的賭本押上去。其次,才是憑借出千術,然後一錘定音地贏下來。整個過程俗稱‘做局’。”韋富貴以前對賭博的學問是有過一些研究的,隻是他從不以此為道罷了。他就像講故事般地開了頭,概括地說道:“一般在賭博遊戲中,欺詐的黑幕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在賭桌上作弊,那些老千們都是各有秋千的,自古以來就琢磨出很多種十分高明的方法。但大致可分為兩大類:一是千術道具;二是千術手法!我就先說說千術道具。拿撲克牌來說吧,最為常見的方法之一,就是在撲克牌的背麵上做手腳。例如,記號在牌背麵上的不同位置,就代表了不同大小的的點數,一目了然。記號本身可以是劃痕、墨點、油漬、特製藥水等等,它們大多會做的很輕微、不易察覺,甚至要利用一定的角度和光線的反射才能看出來。有時候,老千甚至會把五十四張牌都做上了不同的記號。最低級的記牌方法,比如彎折一張牌或折一下這張牌的牌角,這樣,當你把整副牌拿在手裏時,不用眼看而隻憑手感,就能知道這張牌所處的位置。在洗牌、倒牌的過程中,你就可隨意將它調換到最上麵或是最下麵。比如說,你想在洗牌時能找出四張A,並隨時可以把它們調出來放在最上麵或是最下麵。有一個辦法是這樣的:先把四張A拿出來,然後用沙紙把其他牌的側邊磨去一兩毫米,然後再混放進去四張A,這時再用兩個手指輕輕去夾住整副牌,你能夾住的就是這寬一點點的四張A,洗牌時隨便一抽就都拿在手上了。咋一看,這種‘找A’的千術手法,雖然它的效果相當讓人驚詫,而一旦點破其訣竅,卻又是那麼地簡單明了。一般在實戰中,老千不需要把把牌都去記牌、做手腳。隻要在甚為關鍵的那把牌,就算是僅僅使用了某一個招式,他就能讓你頃刻間輸個傾家蕩產。如果一個人輸到那個地步的時候,恐怕他想哭都找不到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