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自強對這些東西並沒有真正當過一回事。他認為,江湖上的算命看相、算卦測字,是不可信的,大都屬牽強附會、胡言亂語的瞎扯淡。不過,如果說對一個人的相貌、言行、風範進行一番觀察,從而看出對方所具有的一些內在的東西,倒不失為是一種處世識人的本領。
“嗬,好話中聽,”畢自強顯得心情愉快,對韋富貴拱拱雙手,開玩笑地說道:“謝了,先生。借你的吉言,哪一天我出了這牢獄,一定努力,爭取做一個大富大貴之人。”
兩人相視,哈哈一笑。
白天,犯人們都老老實實地去幹活。晚上,則經常是三人一堆、五人一夥地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瞎謅胡侃,吹著牛皮,打發百無聊賴的時光。他們談論的大都是男女之事,要不就是在外麵時如何能耐、如何風光的自吹自擂。社會經驗和人生閱曆都很淺的畢自強,每每喜歡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犯人們高談闊論。這自然也是一件讓他很長見識的事情。
賭博,是監舍裏最能提起犯人們精氣神的事了。大到晚上吃的飯菜,小到一支煙卷,隻要你身上有的而別人又能用的東西,都可以拿來賭一把。賭博的方式很多,最簡單的就是猜“單雙”。抓一把火柴枝或是小石子,兩人點清楚數字就見輸贏了。當然,帶著消磨時間和娛樂性質的賭博遊戲,玩得最多的是撲克牌。撲克牌可以有多種賭法,南方人喜好玩“三公”、“四張”、“十三張”等等,這些都是看牌大小定輸贏的玩法。
“我玩牌從不做手腳,你們誰要看出門道,誰就是我的老大,”杜雲彪總是在眾犯人麵前吹噓著:“賭博賭博,賭的就是命,博的就是運氣呀。”
說到用撲克牌賭博,杜雲彪絕對是眾犯人之中的高手。反正那撲克牌到他手裏,洗一洗、倒一倒,折騰這麼三五下,他就保準能拿到比你大的牌。別看杜雲彪平時在眾犯人麵前橫行霸道慣了,蠻不講理,但隻要是一沾上“賭”字,就是打死他也要講規矩的,而且還童叟無欺,從不賴帳。他有一句口頭禪:願賭服輸,輸不起你別賭呀。若賭他叫你“爺爺”,隻要是他賭輸了,也是絕不含糊的。杜雲彪在外麵的時候,就靠這一手玩“撲克牌”的技巧,縱橫江湖,十賭九贏。據說,他那些狐朋狗友不知從那弄來的錢財,在賭桌上經常轉眼之間就被他占為已有了,這可是平常事。
眾人下賭注玩撲克牌時,畢自強有時也會好奇地坐在一旁觀戰。他見過杜雲彪與別人玩撲克牌,但為什麼最後總是他贏呢?畢自強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看多了,他雖弄不明白其中的竅門兒,但覺得杜雲彪洗牌換牌的手法與眾不同,很有點特別之處。
這天中午,畢自強不知從哪兒偷偷地弄來一把大鐵鎖,拎著它在監舍犯人當中找到了一個外號叫“飛賊”的人。
“飛賊”的真名叫馬俊寧,二十歲出頭,入獄前曾是一個四處流竄的慣偷。在牢裏,畢自強聽說過馬俊寧昔日行竊的一些小故事。他作案十分機警狡滑,“掏包”也有高超技巧,行竊脫身猶如泥鰍戲水,來無影去無蹤,無人能比。別看馬俊寧隻有一米六八的個子,身體也不算壯實,但他時常自我吹噓,說偷竊可徒手從一樓陽台攀爬到六樓陽台,比那猴兒的身手還敏捷,而且絕對不帶喘大氣的。吳俊寧偷竊的本事確實不小,可要說起來,他的拿手絕活還是撬鎖。
畢自強走近前一看,馬俊寧正和幾個犯人蹲在那兒甩著撲克牌呢。看起來他的牌運不太好,臉頰上到處貼滿了小紙條。
“喂,飛賊,”畢自強走到馬俊寧的身邊,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中的大鐵鎖,說道:“平時就聽你吹噓,說你是一把萬能鎖匙,開鎖如何如何的厲害。我這有一把鎖頭,你有本事就把它打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