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兩好友談天、小溪畔說地。(1 / 3)

然而吃驚歸吃驚,他依然沒有打算拜入謝仁門下。造成崔小海這一想法的原因比較複雜,主要有這麼幾個:

一是所曆見知使然。從小到大,崔小海接受的都是“正統”教育,腦子裏灌輸的都是唯物的觀點,學習的都是“現代”的知識,在他的認知領域,對古人的所作所為、先賢們的思想積澱,持的是一種批判的態度,也就是戴著有色眼鏡看待一切古時之事物。比如初次接觸一本古書,首先想到的不是書中有何可取之處,而是有何當摒棄之處,如此態度怎能得其精髓呢?甚至有人以找出古人的狹隘之處為榮,以此標榜自身強於先人,以佐證“社會總是向前發展的”這一觀點。在其內心,不願接受超出自己認知範圍之外的存在,哪怕自己已經踏上了那條路,亦不願承認和接受。

二是單純心性使然。作為在高級學堂求學的大學生,多多少少會被賦予“天之驕子”的光環,而且亦有自己的驕傲,更是懷著滿腔的報國之情,想要把國家建設得更好,即是所謂的“熱血青年”。這些所謂的“熱血青年”以知識分子自居,總感覺自己對社會、對世界的認知,是走在整個社會前列的,是遙遙領先於大多數人的,喜對政事品頭論足、發表自己的觀點言論,亦能博得很多同學的認同。但同時,由於自小就在上學,並未到紅塵中摸爬滾打,缺乏社會經驗與紅塵磨礪,極易受到煽動與利用,莫名其妙間就成了某些分裂勢力、敵對勢力的幫凶與打手,懷揣報國的熱情,幹著分裂的惡行而不自知,如若受了打擊,更是感歎:這個國家完了!甚至謀生“往外跑”的念頭,未經實地考察,就片麵的認為異國他鄉什麼都好,亦帶動了曆時數十年之久的“出國熱”。而當他們在國外碰到一件又一件的不如意,在紅塵中磨礪得沒了棱角,當初的熱血降下溫來,經曆的磨難沉澱下來之後,大多又在數十年後一事無成的灰溜溜回國。

三是情況不明使然。在入青崖洞天前,崔小海對修行人的認知幾乎為零,在他的印象中,修行人皆是不食人間煙火、不入世間行走、不屑現代科技的一幫人,抱著古時流傳至今的瓶瓶罐罐,以“糟粕”為“精華”,對於這種人,他的骨子裏是不屑一顧的,更別提讓自己成為其中的一員。他二十餘年來感受到的,皆是現代科技、社會發展給他的生活帶來的,實實在在的便利,從根子裏就認為古時候是落後的、蒙昧的、不開化的。他並沒有認識到,在科技與發展帶來改變的同時,人的思想乃至整個社會的思潮,都在發生著改變,這些改變有的是有益這個國家和民族繼續向好的,而有的則是整個社會的“毒瘤”,這些“毒瘤”甚至漸成擴散之勢,或將導致一個民族的自我消亡。這裏所說的自我消亡,並不是滅族滅種,而是精神的消亡,而精神的消亡始於民族自我認同感的缺失。

這三點原因概括起來,就是見知之障,由於經曆見知不足、感悟不深,心性難免單純,也就是想法簡單,在簡單的想法支配下,所作的決定難免會有偏頗。謝仁那句“未曆紅塵磨難,難有超脫之願”算是說到了點子上,半仙不正是在經曆了百世輪回之後,方才萌生的超脫之念麼?在遇到張仙之前,他研讀古人經典,僅僅隻是“感興趣”,而經曆了那場輪回大夢,他的動機就變成了“求超脫”,根本的性質是發生了質變的。

閑話少敘,片刻之後,謝仁回返洞天,從空間神器中取出采摘、獵殺的山珍野味,親自下廚做了頓豐盛的晚餐,吃得半仙嘴角流油。晚宴過後,眾人散去,半仙邀謝仁來到溪流邊席地而坐,道:“欲收人家做徒弟,結果別人不願,難受吧?不如你將我收作徒弟得了,哈哈……”

謝仁歎道:“修行一世,遇事做事、隨緣而處,並無什麼難受不難受之處,何況我已證大成心境,對世事看得還算透徹。早在回荊襄完婚之前,青青就曾與我提及小海之事,那時我就隱約覺得機緣未到,今日之事亦印證了我當日靈台推演之果,也算並非毫無所得。”

半仙幽幽道:“你說的這些,有的我能聽明白,有的我聽不明白,應是境界不足吧。不經曆那場輪回大夢,我亦不會有超脫之願,本以為有了氣感就能踏入修行之路,然而這些天來在這靈氣充裕之地,得靈果滋養、靈泉浸泡,隻覺腹中暖意漸濃,卻沒有你說的氣機發動之兆。唉……我這副身體,為何如此特異?”

謝仁拍拍他的肩膀道:“你這身體和大多數常人無異,雖無經絡導引,亦能固本培元,混個長命百歲是沒問題的。”

半仙撓撓頭道:“可我也想能遨遊四海啊……”

謝仁笑道:“無妨,待我修證出神入化,帶你四處飛一圈便是。”

半仙道:“依你所說,世間修行層次分五氣朝元、易經洗髓、脫胎換骨、出神入化,我如今連門都入不了,而你如今又算哪個層次?據張仙說,他乃是堂堂金仙,又算哪個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