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4月深南暴雨。半年前張山同無數的南下青年一樣飽含著滿腹熱情來到了這個希望之城。這裏有無數吊絲逆襲的故事,是一個充滿奇跡的地方。張山渴望著奇跡也渴望著愛情。
本科畢業後張山應聘到某公司做理財經理,這讓張山興奮了好久。想象著自己從經理到主管,從主管到CEO,用不到多久就可以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要是以後再遇到紅顏知己那生活就......每當想到這張山就不知廉恥地笑了起來。
到深南的第一天現實就給張山一次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
“你是整個公司最低級的員工,門口的保安地位都比你高,知道嗎?”
一個禿頭戴著小眼鏡,肚子上能放一碗水的銷售部經理不屑的說到,“你的工作就是賣保險,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保險給賣出去,你所有的收入就是賣保險的提成,賣不出去一分錢都沒有,懂嗎?”
雖然經理比張山要矮,但是從那小眼鏡投射出來的目光仿佛張山是他隨時都能踩死的螞蟻。張山看這禿頭經理高高在上的樣子很是不爽,但也沒有辦法隻能跟在經理屁股後麵,點頭稱是。
這時手機響了,經理打開手機滿臉獻媚的答道:“喂,朱老板啊,我是小劉啊,啊對對對.....”接個電話都點頭哈腰,人仿佛又矮了幾分。張山看到經理這幅嘴臉心裏有不屑還有幾分同情。
像他這種人麵對大多數人都點頭哈腰,在麵對張山這種菜鳥的時候就拿出領導的架子,把平時積累的種種怨念加倍發泄到張山身上,美名其曰:教你做人。
這種怨念由高向低層層傳遞,張山就是最底一層。經理走後張山就開始了自己的保險生涯。
半年後深夜街道上出現了一個比乞丐還要落魄的身影,穿著皺巴巴西裝和一雙隨時都要裂開的皮鞋,頭發不知道幾個月沒理過,亂糟糟的上麵還粘著幾片樹葉。
“嗝~~~”
張山滿臉通紅,腳步蹣跚地打了一個酒嗝,手裏還拿著半瓶沒有喝完的啤酒,踉踉蹌蹌的隨時都要栽倒在地上。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錢嘛,我以後要賺一個億,不,十個億!我要買豪車,我要買個樓,我要把那個死禿頭招~招聘過來刷廁所,有一點味道就讓他舔幹淨!”
張山激動地手指蒼天揮斥方遒,真是意氣風發,慷慨激昂。幾個從他身邊走過的路人急忙避開,這年頭精神病殺人可是不犯法的。
來深南大半年,不僅一分錢沒攢到,還把帶來的積蓄全部花光,現在路邊的乞丐都比張山有錢。每個月賺兩千元不到,八百元用來交房租,剩下的用來坐地鐵和吃飯。和六個人擠在一間小臥室裏,裏麵的腳臭味能把蟑螂熏哭,“媽媽,人類的生化武器太可怕了!”
今天張山失業了,因為這個月沒賣出一單保險。被經理用手指著臉,一頓狗血噴頭的臭罵後,張山承受著同事或冷漠或嘲弄的眼光,灰溜溜地離開了公司。
烏雲在頭頂聚集形成了令人壓抑的墨色,幾聲轟隆隆的響雷過後,開始下起傾盆大雨。
張山一腳踢開了地上的酒瓶,罵罵咧咧的橫穿馬路。
這時一道刺眼的白光迎麵而來,伴隨著急促的刹車聲。張山看到自己飛了起來。
完了完了,我不會就這樣輕易的狗帶吧,好不甘心啊,沒想到死的時候這麼落魄。
他閉上眼睛,落在地麵時沒有任何的痛感,大概快死了大腦連中樞神經的信號都感覺不到了。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大量的記憶碎片,有些是他小時候,而有些好像發生在古代,還沒來得及思考,意識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靜,死一般的靜。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有了光點,那光點越來越近,有模糊的聲音傳來。
“喂,你沒事吧?”
張山緩緩地睜開眼,看到一個有著酒紅色大波浪的長發美女蹲在自己身邊。
漫天的雨還在下,雨水沿著她小巧的下巴一路下滑到那迷人的曲線溝壑中,張山不敢長看趕緊轉移視線,隻看到一雙黑色的眼睛裏麵好像有著點點星光讓人沉醉。
美女伸出手在他麵前擺了擺,“你沒事吧?”
張山緩過神來有些慌忙的趕緊低下頭,“沒,沒事。”
張山從小就有異性交流障礙症,異常悶騷的他平常遇到美女也隻敢偷偷的看一眼,如今自己狼狽不堪更是信心嚴重不足,這種尷尬讓張山很是煎熬。
我應該講些什麼,張山默默的給自己打氣,這念頭一出來,平常最常說的話便脫口而出:“美女你買保險嗎?”
話剛講出口張山就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張山啊張山你可真是吊絲無敵啊,你怎麼能問這種問題呢?
美女聽到這話噗嗤一聲笑了,聽到笑聲張山就更羞愧的低下了頭。
美女看到他滿身汙水,臉色蒼白,西裝也破了好幾處,麵對自己還這麼害羞,有些柔情又帶些戲虐的摸了摸他的頭,“還真是個小可憐呢。”
張山不想被人摸著頭說是小可憐,覺得這樣有損自己男性的尊嚴,抬起頭想要反駁,可是看到那溫柔的笑還有星空般的眼睛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四月的暴雨淋在身上沒有了之前的寒意,反而讓人覺得蘊含著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