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客棧,他們就被一幫人圍在院子裏。一個頭頭問,“你們是什麼人,到哪裏去?”交通站的人從容應對。這幫人是警察局雇傭的外圍偵諜隊,都長著一副唯利是圖的奴才嘴臉。昨晚他們接到命令,對城裏出來的人要加緊盤查,一有疑點,即可扣留。
交通站的人把動靜弄得很大,伺機尋找時機。住在二樓的程哲聽見有動靜,從窗戶探望。——是秦掌櫃他們。程哲一驚,心裏明白了幾分,把槍拿在手上。這麼巧,他是昨天下午住進客棧的,待他出城不遠,就想到馬兒中午沒喂,自己也覺疲憊,就沒有急著趕路。
糾纏了好一陣子,偵諜隊的人越來越凶,就是不放人。交通站的人說,我們是臨時結伴,放他們走,他們要趕火車,晚了就誤點了,我們幾個人留下還不行嘛。說話間,推著秦掌櫃他們進客棧吃飯。交通站的人見事情難纏了,早已把人分兩撥,一撥帶秦家人從客棧後門出去,一撥再和偵諜隊周旋。
偵諜隊的頭頭見狀,鳴槍示警。這時,交通站的人動手了,一人向頭頭踢去,其他人也向正在將子彈上膛的撲去,一場混戰開始了。
“快進客棧!”樓上有人喊,秦可昕聽到好像是程哲的聲音,即可向樓上看去。
“太公由此過——”程哲舉槍連發,偵諜隊的凶神惡煞們一個個倒下,頭頭也死了,餘者四散逃命。
好險!交通站的人麵麵相覷。一人說:“飯吃不成了,快趕路,晚了就誤點啦。”
正在上樓的秦可昕被拽了回來。
走在路上,交通站的人說,幸好碰上自己人,不然還不知道是怎樣的結果,真是萬幸!
“我看見樓上的人是程哲。”秦可昕對爸爸說。秦掌櫃像在思考,沒有說話。秦可昕低頭思忖著:黑色的帽子,深青色的衣裳,羊皮馬夾,他進城就是這身裝扮。一定是他!
她聽梅老師說,當程哲徒手一人,讓十幾個鬼子漢奸,瞬間都喪了命,秦掌櫃驚異間,隻說出一句話:程哲,一個極度不平凡的人!可能爸爸在深度思考,這個極度不平凡的人,怎麼又出現在貨棧,又槍槍命中這幫漢奸……
梅老師還說,她們到了貨棧以後,驚異間也隻能重複秦掌櫃的話:你是一個極度不平凡的人!
早晨,天氣還是有些涼意。秦可昕裹緊風衣,雙手插進衣兜裏,她的手觸到了筆。她有寫筆記的習慣,想起應該寫寫這二天的事。當然,因為程哲是主角。但現在又不可能,她隻好打起腹稿。
在客棧,當我們一家人處於危險之中,又是你這個極度不平凡的人,讓我們一家安全脫險。爸爸說你是個極度不平凡的人,因為他親眼目睹過。我雖然不曾目睹,但我早有猜測。紅石崖下的爆炸,大石嶺鎮飯店裏的鬼子和門前的一車鬼子,都是你這個極度不平凡的人的所為。不然,還會有誰能做得到呢?我的猜測當然是有依據的,那就是蘭小翎給我說過的,你一個人徒手製服了一幫窮凶極惡的土匪。
現在,我們正在路上。我想,你現在可能也在路上。剛才,近在咫尺,卻沒能相見,沒能說上一句話,一切盡在不得己啊!我現在隻能在心裏,祝福你一路平安!
爸爸說等到在新地方穩定下來,就到你那裏去看你。我已跟爸爸說,到時我也要去。我去的時候,會跟你說起那大石嶺的黑衣人……一切的疑竇重重,我都有解釋了。你一定會說,一切都過去了,不要提及。以前我不願意聽這句話,現在隻好願意聽了。因為你是一個極度不平凡的人……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先說這樣的話,不然,你說完了,又該說回去睡覺了,回去喂馬了。那撇下我一個人,該多孤單啊,該多無聊啊。
什麼時候能穩定下來?說不準了,但願早些吧。我真的希望,立刻就到你那裏去。也願意看到收購站大院裏還是那麼多人,也願意聽到他們跟你說,天上掉下個秦妹妹。
……
交通站的人說,前麵不遠就是火車站了,一定能趕上火車。秦可昕咬了咬嘴唇,“客棧偶別堪惆悵,何日細語流蘇帳……”